190-200(9 / 27)

神女与青狮 如观 73830 字 2个月前

:“是薄恒找你来的?你只记得要对付天界,只记得长晔是你的仇人,所以此刻,可以站在那边忘记陵游吗?”

她从来就不懂他在想什么,此刻也不想探究他在想什么了。她的疑问并不尖锐,反而透出一种千帆过尽的浓重无力。

步孚尹尽数都听在耳中,她的声音,像坠地砸碎的冰雹,融化了,和土壤落叶和在一起,变成不肯沾染的泥泞。

“如果不是为了陵游,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始终未尽的旧恨与新仇,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以杀止杀从来就是一个伪命题,这般无休地杀戮下去,也许能止得住新杀,可是死去的人,无论如何也是回不来的。

他的人生始终被沉甸甸的仇恨重压,他没有办法忘记,但比起将仇敌一个又一个地杀尽,他更想换回族人与大荒的生路。

他心里藏着沉重的秘密,这秘密压得他连再次向她迈出的步伐都滞缓,又或者他们之间的这一程本就是沼泽泥潭。他在她身前,看到了她眼中的暗色,和远山那一圈模糊的轮廓混在一起,看也看不清了。

那双从前明亮又潋滟的眼睛,都看不清了。

步孚尹心中微叹,微微俯下身来,伸出手臂,将她缓缓地拥抱在自己怀里:“你很累了,暄暄,我们快些结束罢。”

这是最后一次了,拥抱之后,我们之间,就该结束了。

他已经对这样的自己十分厌倦了,是从什么开始的呢,控制不住永远都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可是从心底里散发的痛恨和杀意却海浪般一层又一层将他淹没。

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感受到她的防备,她没有推开他,但她的脊背在那一瞬间僵硬绷直,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垂下的手掌之间已经在暗自蓄力,如果他敢借这一个拥抱偷袭,她便可以最快做出还击。

如果一个尽可能摒除杂念的纯粹的拥抱,最后却被人解读到这般地步,那么这点道别的温情,就会显得无聊而可笑了。

彼此都无法全情投入的姿态里,他感受到离别的前兆。

他不再自讨没趣,慢慢退开,只是右手顺着她手臂滑落下来,指尖扣住了她腕上的那一枚玉镯。

她下意识抬了抬手背,别住了它的位置。但他没有回避,稍稍用了些力气,就将这枚她自己都脱不下来的手镯,轻易地褪了下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呐,他亲手送出的这一回情愫,也该由他收回才好。

步孚尹笑意温柔地望她,温和地批判着她:“当初是你宁肯犯滔天罪孽,也不肯与我成婚,如今这东西再留就没趣了。暄暄,我收回此物,就当与你清算了。”

彤华听到“成婚”二字,眼中微动,想,他果真还是知道了。

当初她为保地位权势,暗中设计,借长晔之手铲除大荒,此事做得隐秘,连平襄都不得不替她隐瞒,她自然觉得无人知晓。

她怀疑过他知道了,所以才对他下了杀手,才决定让他去三途海送死。

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一句话,清晰地表示过,他真的知道了。

这是第一回。

说破了此言,代表着说穿了过去的一切隐秘。那一张无人见过的婚书,那一场无人证实的婚事,那一桩无人知晓的婚约,本该是宿命给他们惊喜一般的相见相识,最后却变成一次血腥无比的仇恨伊始。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场生辰礼上,本该惊喜地听说那个他在往生潭里见过的姑娘,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亲手抹杀的这位未婚夫君,会是她未来无数年中苦求不得的执念。

一切的开始都太荒谬了。她那时候,只是看到了平襄与牧弘的来往密信,除了知道自己日后要嫁给大荒西境的少君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决定要杀他。

十四岁的彤华,满心都是得到定世洲,她看着信上说,待少君满了十八岁,平襄会带着她出席少君的成人之礼,届时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