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小都统还是太年轻,原承思的念头,是半分都没揣测出来。
彤华想起方才的事,愈发觉得这燕回风有趣。
说他如今年轻随意,他见到她,倒也晓得上前来打招呼;说他成熟稳重,他又敢叫人抬车扔下朱雀桥。
这样的莽撞,似乎是年轻人的共性。徐甘见彤华不知是想到了谁,居然明晃晃笑了出来。
书房内一片告退之声响起。彤华这时候身子暖了,方解了自己的斗篷系带。一身用料上等的衫子轻盈柔顺,沿着修长的身段逶迤如流水,衬得一身美丽风致。
徐甘恭敬伸手接过斗篷,请她先行入内。
室中只剩了原承思一人。彤华走到原承思身前,轻轻颔首道:“见过殿下。”
凡人受不得神明卑躬,天子尚且不足,遑论一个太子。彤华连膝盖都不屈,原承思却显然已经见惯了,面上一点不快都没有。
他一身常服,头上束了个普通的金冠,虽然简单,却依旧是一身的贵气。
他本是打算梳理公文,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眉头展开,白水黑玉的眼里露了三分笑意,端和雅正的面目生出三分温润来。
“劳祝当家替孤天南地北奔波数月,辛苦了。”
彤华抬眼望他,鼻尖微微一动。
好重的妖气。
第24章 相谈 蕞尔小国,其心当诛。
彤华面上不动声色,手下放出一道灵力探向原承思,发现这妖气只是沾染上去的,原承思本人倒是没有被妖物侵袭的迹象。
她稍松了口气,再指尖微动,一道灵力立刻覆盖整个东宫。
一切动作都在顷刻,原承思未曾发觉,只示意她坐,寒暄道:“你叫人送来的错织锦,女眷们都很是喜欢。安乐前几天还来问我,有没有富余下来的。”
他揶揄道:“待这料子过些时候量产入京,早春前祝当家又能大赚一笔。”
彤华落座,将这话抛回去,淡笑道:“能从上京这些高门望族手里刮下来一点油水,也是帮殿下分忧了。”
她侧目,看见殿中新增的一道硕大屏风,详尽绣着苍洲地势形貌。
“这屏风上的羽丝勾得倒是精细,就是特意摆在这里,叫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怪刻意的。”
原承思还真就是故意的。
“南玘送的礼。”
他手指轻轻将大昭之南的位置指了指:“蕞尔小国,其心当诛。”
彤华莞尔,顺口问道:“殿下这些日子在上京,应付南国如何?”——
南国之事,要追溯到彤华北上之前了。
在大昭南境以外的苍洲之南,因有天堑相阻,瘴气相隔,三百年前连卫旸大帝都未曾到达,正是南国所属之地。
正因此地环境密闭,所以立足于此的南方四国,国情十分混乱。
苍南的隐灵海上,有教众登陆传播教义数百年,早已深深扎根在南国方方面面。为控制民心,更是绝不与外人相通。
如今的南国国君,名唤南玘,幼年即位,表达出了与年纪毫不相符的铁血手腕和帝王心性,将祸乱朝纲多年的教派和守旧老臣打压驱逐,凭一己之力挽救南国于危亡,仅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稳定了国中又统一了南方四国。
这样的人自然不肯受隐灵海教派的挟制,这些年在国中发布的八成政令,最后都要针对到隐灵海的头上。
但隐灵海扎根日久,南玘便是伤敌一千,也得自损八百。
隐灵海对他素有不满,这些年来两方局势几乎一触即燃。
适逢大昭三百年的万国会,南玘便向大昭发出了要亲自来昭的信息。
他心思多变,隐灵海自然百般阻挠,也就是正式动身之前,他还遭遇过几次暗杀。
而南玘丝毫没有退让,不惜将心腹帝卫留在国中以防生变,也要亲自北上。
万国会事宜由太子全权负责。原承思见南玘如此坚决,怀疑他另有打算,特地找来祝文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