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走,大树连根拔起,人畜一并不见了踪影,究竟是死是活,一时也无从得知。”
宁毓承克制着没说话,文先生则嗤了声,道:“又是一席废话,等于什么都没说。至少,你也要将县城的灾民数清点清楚明白啊,难道,你不会数数?”
李为善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文先生厉声道:“大胆,本官已经容忍你多次,你却一次次出言不逊,着实可恶!”
“那你数数看,能数到一百吗?”文先生一向讲究实际,他坚定以为,李为善不识数,要是能数到一百整,何须说近百?
李为善对着文先生真情实意的脸,眼前一黑,差点被一口气憋死。
梁津河认定文先生混不吝,生怕他口出狂言,波及到自己,明哲保身一言不发。
宁毓承深吸一口气,沉静地道:“梁知府,李县令,等到朝廷的赈济旨意下来,开仓放粮,只怕就迟了。地里的庄稼耽搁了不说,百姓吃了那几颗救济粮,后续还有漫长,无粮的日子要过。现在天气日渐转凉,待严冬来临,御寒的冬衣,房屋,都要考虑到。春日青黄不接,可以吃野菜野草充饥,等到端午麦收。冬小麦没种下去,麦收也不成了。来年的稻谷谷种,梁知府更要替他们提前考虑到。我认为,梁知府与李县令,估计未曾想到这般
多,即便想到了,也不会有所动作。”
梁津河与李为善听得脸色都不大好,不过宁毓承语气还算委婉,他只在陈述问题,并未咄咄逼人质问,他们也就没有发作。
宁毓承继续道:“受灾的百姓,已经在县城中的人,富绅布施,只能一时救急,他们要早日回到家乡才行。陈家坝的村子,一半尙在水中。以后如何安置他们,这个问题先且放在一旁。收拾被淹的田地,清理地中的杂物淤泥,将尸首清理出来,一是做好死伤核计,二是深埋尸首,预防疫病。梁知府李县令,要尽快核计好灾民,告诉他们,不要喝未煮沸腾的水,吃死掉的牲畜。在县城的灾民,也要分区安置,茅厕要远离饮用的水源,且要勤加收拾,若有人拉肚子等疾病,更要小心谨慎,必须将其隔离开。”
对于李为善称有些灾民是去投靠亲戚的瞎话,宁毓承当然一个字都不信。梁津河与李为善只考虑到遵照朝廷的旨意,他们还向朝廷告了宁氏的状,宁毓承统统不在意。
最最重要的是,让从洪水中幸运活下来的百姓,能继续活下去。
“文先生,我说你写。”宁毓承对文先生说道。
文先生当即从绑在腰间的荷囊带中,取出墨袋,拿了快板子撑开纸,按照宁毓承的话飞快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文先生吹了吹墨,将纸给了梁津河。
梁津河听宁毓承的话,只一肚皮的怨言。赈灾就是救急,开仓放粮让他们渡过难关,以后如何活命,当然要靠他们自己。官府又并非菩萨,哪能普度众生!
文先生递到面前的纸,梁津河下意识接过来,看到文先生居然写出一手极为端正的字,颇为意外地看了他几眼。
李为善好奇凑上来看,待看到“石灰”,不禁惊叫道:“石灰昂贵,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由谁拿出来?”
梁津河看着深埋尸首等要求,他虽觉着尸首是该清理,毕竟人死为大。但是掩埋就算了,深埋也行,毕竟被野兽抛出来吃掉总不好。
但是深埋还要选地方,远离水源,且要撒石灰,就是小题大做了。
且死掉的牲畜,百姓平时哪舍得扔掉,都煮了吃掉,也没见吃出人命。
宁毓承故意在虚张声势,替宁氏僭越之举开脱!
“既然是七公子一片好心,李县令你收着吧。”梁津河随意将纸给了李为善。
“七公子毕竟年轻,我就舔着比七公子年长,好言奉劝几句。七公子的令尊曾为礼部尚书,该知礼节,懂朝廷的规矩。眼下宁氏尚在守孝,江洲先生一世清名,陛下都曾数次夸赞,不幸驾鹤西去。七公子虽已出孝,令尊尚在孝期,不该处处抛头露面,该深居简出才是。”
梁津河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