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九叹息道:“我与常宝一直看着,养白蜡虫真是精细活,放虫之后,得有人不错眼盯着驱赶鸟雀。收下来的种虫也要精心伺候,一有功夫,就忙着上山打柴。准备好柴火准备熬煮蜡。采白蜡花的艰辛,七郎已经看到,就不用我多言了。修剪白蜡树,捻灯芯草,做模子,每一样都要花费力气,一天只有十二时辰,还要下地干活,平时杂粮野菜,油腥都难见到,这样几年下去,钱是赚得多了些,只怕连看病吃药的钱都不够。”
常宝迟疑着道:“若只养白蜡虫,不种地呢?”
“朝廷不会允许。”宁毓承道。
常宝怔住,道:“朝廷这般霸道,还能管着百姓不种地了?”
“重农抑商,并非仅因为朝廷不拿种地的百姓不当回事,因为粮食是重中之重,首先要保证有饭吃,这是一个朝廷,以及所有百姓生存的根本,再者,不能将田地拿来种树养白蜡虫,田地种上树之后,地就毁了,毁地容易,养地难。就好比山林很难开垦成种庄稼的田地一样,养成熟地要好些年。”
宁毓承放下茶盏,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淡淡道:“要是养白蜡虫的利太高,宁氏也压不住他们,为了钱财,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养白蜡虫的规模,必须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以前平水县这点白蜡虫的利,上到贺道年,下到王大寿,人人都争着来染指。要是养白蜡虫的多了,利润巨大,财帛动人心,最后钱落不到养白蜡虫的百姓手中,宁氏也会受到连累。
宁毓承看着两人沉重的神情,笑着道:“你们也无需太担忧,这件事其实也并非无法解决。”
两人一起朝宁毓承看来,常宝急着道:“七郎有何主意?”
宁毓承不慌不忙道:“你们在村中,从放虫到收成,包括烛芯,栽种白蜡树等都大致了解,我想请两位,还有郑大叔郑二叔一起,将这些都写下来,包括天气,雨水,土壤等等都包含在内,要详实详尽。写完之后,再与村
中最擅长养白蜡虫的人多请教,勘出错漏之处,我将册子送往京城,请阿爹呈上朝廷,在大齐广泛推广养白蜡虫。每家每户养上一些,无需耗费大量的精力劳力,就像是养些家禽填补家用,能赚些钱贴补家用。积少成多,白蜡的价钱会下来,白蜡的利少了,为此杀人放火就不太值得。”
宁九抚掌赞道:“这个主意甚是好,虽不是家家户户能养白蜡虫,养的人家多了,白蜡就该便宜下去。”
常宝跟着眼睛一亮,按捺住激动,期期艾艾道:“七郎,那我们几人写出来的册子,以后的名字,岂不是要在天下扬名了?”
宁九倒没想到这一层,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下,到底没有说出来。
宁毓承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笑着道:“你们的大名,自是会留在册子上。该是你们的功劳,一点都不会少。”
常宝高兴之余,脸却霎时红了,他直爽有担当,当即羞愧地道:“七郎,是我小人之心了。”
宁九心思颇为复杂,他也想到了抢功劳之事。宁毓承的品行,他自是不会怀疑。宁悟明已经是朝廷一品大员,两人多年未见,身份差异巨大,当然不敢全然相信。
扬名一事且放一边,宁九多了重担忧:“不过,要是到处都养白蜡虫,七郎这边从白蜡所得的利就少了,识字班如何办得下去?”
识字班在王家坳办得非常顺当,不花钱能学习识字算学,就是村中最好吃懒做的王赖子,他怀着占便宜的心思,都很是勤快地跑来学。
虽村中未发现格外聪明的孩童,村中的男女老少,都已经粗粗识字。算学难一些,学会不那么容易,不过家中的那点收益,开销都能算得一清二楚。
识字班最大的成绩,还是来自村民们内心的变化。最初唯唯诺诺,如今自信了不知几何。
人人都识字,王大寿以及原来几个读过书,在村中有威望的族老,威望就不大管用了。甚至像是杨六指等几个汉子,准备考虑争里正之位。
到明年初,王家坳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