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悟晖不禁停下脚步,下意识看向宁毓闵的脸。
秋日的夜里虽凉爽,宁毓闵却跑了一身汗,脸颊通红,受伤之处的伤疤仍在,只留下浅浅的印迹,要仔细才看得清。
“你的脸好了?”宁悟晖愣住,呐呐问道。
“阿爹。”宁毓闵抬了抬手见礼,没有回答宁悟晖的话,只焦灼地道:“祖父情形如何了?”
宁悟晖神色变了变,兴许是心虚,一时没有说话。宁毓闵心头着急,顾不得他,闪身进了屋。
所有人都不讲他放在眼中,宁悟晖心头的委屈与怒火滔天,跟着一头扎进了屋,高声嚷道:“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宁毓闵一看躺在榻上的宁礼坤,脸色就变了。他见过与宁礼坤状况相似,中风偏瘫的病人,此病基本药石无医。
病人能活着,行动不便,久而久之只能卧床,最终大小便失禁,一身褥疮悲惨死去。
宁毓承不想听到宁悟晖吵个不停,派福水去请大夫。
“二哥,待大翁打了水来,你帮着祖父擦洗一下。祖父还未用晚饭,让祖父吃些清淡的肉羹,吃些水再歇着。”
宁毓承对宁毓闵说完,又握了握宁礼坤的手,宽慰道:‘祖父,你别害怕,先平心静气休养。三叔赶路辛苦,我去陪三叔说几句话,让三叔先回去歇着。”
宁礼坤似乎长长呼了口气,吃力地点了点头,含混着道:“你去吧。”
宁毓承走到黑沉着脸的宁悟晖面前,道:“三叔,祖父要好生静养,我们先出去说话。”
“你算老几,也能与我说话了?”宁悟晖不屑讽刺道。
宁毓承也不生气,依旧不卑不亢伸出手,礼数周到让着宁悟晖,道:“三叔,请。”
“哼!”宁悟晖盯了宁毓承半晌,终是一甩衣袖,怒冲冲走了出门。
宁毓承领着宁悟晖到了正厅,叫来福山去拿热水汤饭进来,“三叔洗漱一下,再吃饭,吃饱了我们再说话。”
赶路早就累了,宁悟晖又生了一场气,出汗后衣衫黏在身上,浑身都不舒服。福山打了水,奉上干净的帕子,香气宜人的澡豆,他倒没拒绝,上前洗了一通,人变得清爽,心中的愤怒,跟着也散了一两分。
更洗完,案桌上已摆好了饭菜,宁毓承请宁悟晖上座,他虽没甚胃口,宁府厨房做的饭菜可口,他最终还是吃了个八成饱。
饭后,宁毓承倒了一盏温茶递过去,宁悟晖瞥了他一眼,端起茶盏吃了起来。
宁毓承沉吟了下,道:“三叔,二哥脸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二哥书读得好,下次秋闱下场,先生说肯定能取得功名。”
宁悟晖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心头滋味复杂,只悲喜交加。
想到宁毓闵有出息,身为父亲当然欣慰。再想到自己的仕途已然无望,不由得悲从中来。
宁悟晖手颤抖着,茶盏中的茶水泼了一手,他将茶盏往几案上一扔,再也控制不住,掩面嚎啕大哭。
正厅中,回荡着宁悟晖悲惨的哭声。宁毓承坐在那里,漠然看着他哭。
宁悟晖如何被罢官归乡,宁毓承根本没心思知晓缘由。在他看来,宁悟晖仅仅是罢官,已经便宜了他。
去年江州府与明州府因为雪灾,换的粮食种子都悉数贴补了进去,两地换种子耕种之事,也因此耽搁了。
不过,江州府的粮商筹措到了春耕的粮食种子,未曾耽误春耕。今年的夏粮收成一般,秋凉还未收成,估计大致与夏粮差不多。
明州府那边,春耕晚了些,庄稼长势远不如江州府。所幸大雪之后,夏粮收成不错,能弥补一些秋粮的不足。
宁悟晖当时身为明州府知府,估计成日怨气冲天,对官府的差使随便敷衍了事。
最为滑稽讽刺的是,因着宁悟晖的不作为,明州府反而很快恢复了生机。
当时赵丰年跟宁毓承闲聊起此事时,他倒未明说,但宁毓承又岂能听不出来。
可想而知,宁悟晖究竟在明州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