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谢攸沉声道:“赵越。”
他说:“我心里有数,无须你来提醒。”
次日,宁沉裹得严严实实地上了马车。
路途远,马车坐着硬,所以座上铺了厚厚几层软垫,马车内也加了几层帘,既是挡风,也是怕宁沉磕了碰了。
谢侯爷上马车时,不咸不淡地对下头的下人说,“你们倒是上心。”
下人不知他这到底是欢心了或是不满,都没敢主动邀功。
直到宁沉被宝才扶着上马车,脚才踏进去,他便“哇”一声,眼睛亮亮地夸道:“马车真漂亮。”
底下的下人七嘴八舌开始说话。
“是呀,软垫都是我铺的呢,就怕公子坐着不舒服。”
“可不是,公子身体不好,这帘子也是我特意为公子做的。”
“这地衣是我铺的。”
说着说着,侯爷那边的帘子被拉开些许,侯爷凉丝丝地扫他们一眼,一群人立刻噤声。
马车再如何精致也必定不会舒服,尤其出了京城后,乡路颠簸,坐着就更难受了。
起初宁沉还强压着不叫苦,时间长了实在是忍不住,行至石子路时,宁沉接连咳了几声,被谢攸瞥了一眼,他稍稍坐直了些,强作镇定。
可惜咳疾难忍,再怎么忍闷咳声也是忍不住的。
胃里头翻江倒海,连午膳也没用几口,宁沉脸色发白地倚着,喝了几口热茶才稍稍缓和了些。
实在是颠簸,宝才便提议道:“公子,不如你靠着我。”
宁沉难受得紧,一听这话就闷头往宝才身上扑,这么靠着还真是舒服了些。
他这边难受,宝才也心疼地道:“公子受苦了。”
宁沉苦中作乐,笑着道:“我这样应当能扛过几天。”
他这话是说给谢攸听的,是他闹着要出来,如今身子不舒服也不敢说,只希望谢攸别觉得他麻烦。
可是他没想到,就是这句话成了导火索。
另一头闭目养神的谢攸缓缓睁眼,只轻声道:“去永州要十日,你能扛几天?”
宁沉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这一天就让他如此难熬,十日怎么能熬过去。
他心里头泛酸,虽难受,可他不后悔,他就想陪着谢攸。
他自宝才怀里抬起头,用那双盈盈水光的眼睛看着谢攸,他这双眼睛实在好看,大睁着看人时,实在让人心软。
谢攸僵持着和他对视,宁沉先示弱,病殃殃地垂下眼,好似谁欺负了他。
他收了眼,谢攸却还盯着他,半晌,谢攸抬手道:“前面驿站,今夜去那儿休息。”
驿站条件比不得府里,夜里实在冻人,宁沉褥子里塞了几个汤婆子,身上加了棉褥子才好歹能捂热些。
只是一想到隔日又要坐马车,心底不自觉地抗拒,夜里也睡不好了。
不知睡了多久,宁沉被叫起,眼睛都睁不开,脚下也发软,靠着宝才扶着才摸上马车,一上车便往宝才怀里栽。
今日好了些,许是昨日没睡好,他上了马车就闷头睡了。
睡到午膳,宝才想将他叫醒,让他起来用过膳再睡,刚一抬手,侯爷轻飘飘扫他一眼。
宝才手收了回去,将宁沉轻轻放在软垫上,看他睡得正香,没敢再叫他了。
人在外头,吃的自然比不得府里,路过郡县还能吃些好的,可惜大多是乡路,就只能吃些干粮。
宝才和外头用过膳爬上马车,发现不知何时,宁公子竟自己寻着侯爷,睡到了侯爷腿上去了。
宝才登时大气都不敢出,怕公子冒犯了侯爷要被怪罪。
自家侯爷对公子不算好,若是等会儿一个不满,将公子丢下马车可如何是好。
宝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从侯爷那里将公子给拉出来,却因为怕吵醒公子没敢用大力气。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公子不愿意让他碰,反而不住地往侯爷怀里钻。
宝才两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