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只耳不知听懂没,也歪着头看人。
穿戴整齐,罗闵两手空空下车,药袋被一只耳叼在嘴里,无论如何也不肯松。
风掀起额发,青年面如冠玉,五官立体无可指摘。
裴景声降下车窗,感受着外面的温度,话说得简洁,“记得通过好友申请,保持联系。”
“再见。”罗闵说。
两道尾灯亮起,汇入车流,罗闵双手插入衣兜,踩着不合脚的拖鞋跟在一只耳身后向里走。
好在给陈啸留了钥匙,手机也留在店内,去一趟就铺子能带着一只耳回家。
陈啸坐在铺子前捏花生壳,身旁攒了一堆花生仁。
“不是当年货吗,怎么拿出来吃了。”眼见一袋花生去了一半,罗闵问道。
陈啸不理他,上臂搭在椅背顶,两指一捏,三颗红皮花生滚落手心。左手搓去红衣,白嫩果仁丢进嘴中。
咬得嘎嘣响,张着嘴声音响亮,故意和罗闵作对似的。
熟花生吃多了上火,罗闵绕去柜台取了东西,张口想提醒,被凉风灌了嗓子,一时间呛咳不止,好似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听得人胸腔闷响隐痛。
一只手抚上他肩背,施了些力气揉,很热,握在他上臂的手掌尤其烫。
罗闵想问陈啸手擦净没有,别趁机在他身上蹭。
然而沉稳男声与须后水味一并刺激感官,“不急着说话,缓一缓。”
紧咬牙关,止住咳嗽,罗闵直起身,被一道大力扯过身后。
他越过陈啸后肩,与周郃四目相对。
罗闵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汪!”一只耳屁股挨了一脚踢,抬头见陈啸提着下巴向它示意。
去,咬这个老男人。
垂起的尾巴在录入男人气味后稍显疑惑地摇摆两下,黑犬跑回罗闵身边,眼珠在他与周郃间来回。
“周总。”
周郃愣神,随后颔首。
很近,比第一次见面更近。
这次罗闵没带着妆,面部线条锋锐,还是没笑,然而下眼睑连带着侧颊泛红,别样的乖顺。
强壮而明显带着残缺的黑犬依偎身侧,紧咬着布兜。
晃动间塑料撞击纸盒窸窣摩擦,布料凸起的形状方整。
周郃想问,为什么又病了,怎么穿着拖鞋从外面回来,听说你受伤了,身体还好吗?
今天吃过饭没有?
为什么住在这里?
这十几年你就在这里,从没走远吗?
你和妈妈过得辛苦吗?
她又为什么离开……
第一次带走了你,第二次留下了你……
有太多话想问,却无从问起,没有立场。
一句生疏的称呼回绝了所有关切的试探。
周郃挂起笑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得出来:“现在回家吗?”
罗闵不笑也不抵触,唇角的弧度丝毫未变,“嗯。”
话很少,没什么可交流的。
这世间大部分父子都不曾有过真正的交流,何况他们?
陈啸拉着罗闵转身,隔断了眼神。
周郃看得懂手语,但看得很慢。
陈啸问青年,你去了哪儿,怎么没穿鞋,还有猫怎么找到的。
他们毫无阻碍地交谈,将在场的陌生人搁置一旁,
厚重的云层压下来,沉重的,堆在四肢百骸,压得喘不过气来。
呼吸,漂浮的水汽争先挤入肺腔,周郃即将溺毙在陆地。
“罗闵!”口鼻窒闷,他不得不大声呼救,可对上罗闵的双眼,却没由来的退缩。
那双眼睛里,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呢?
罗闵记得他么?周郃不再确定。
一丝怨恨也无,一丝期待也无,空荡的,冷静的。
喉结上下滚动,周郃似乎站在了罗锦玉面前,他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