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下偷着放烟花,很小筒的那种。
放在地上,燃起喷泉一般的炽白星火,映亮周围的一片。
闻染的眼神往旁边长椅望去,挑唇笑了下。
那里分明空荡荡,她怎会有一闪而过的念头,疑心许汐言是不是坐在那里,正冲她扬唇而笑。
是因为她想了一整晚的许汐言吗?
许汐言又会怎么过年呢?
闻染将手机握在手里,指腹在屏幕上反反复复的摩。想过要给许汐言发点什么,又觉得发什么都显得轻薄。
在知道许汐言童年的真相后,仿若一块过于厚重的疤,反而不知如何去碰触。
其实闻染不知道,许汐言的确回国了。
从前许汐言是从不回国过年的。她知道中国人的春节是为了“团聚”。可她呢,她要跟谁团聚。
今年仍然没有可团聚的人,她却回来了。
陈曦陪她来了闻染隔壁的出租屋,提前安排人打扫过,空荡荡的屋内倒是干净。陈曦陪着许汐言转了一圈,问:“言言姐,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许汐言:“没有了,你难得在国内过年,回去陪你爸妈吧。”
她递上一只厚厚红包:“新年快乐。”
“哇!”陈曦嘴里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也这太多了,我可不敢要。”一边伸手来接。
陈曦一走,这房子里就只剩许汐言一个人了。
她窝在小小的懒人沙发里,一手拨弄着沙发上被f1挠破的地方。明明房子这样小,那些猫爬架一旦搬空,为何还是显得空荡荡。
她如此喜爱闻染的小屋,以至于动过念头也给自己买一间小小的房子,不要再每次都住酒店了。只是现在她发现,让屋子里充满烟火气的从来不是面积大小,而是闻染那些零散堆放的乐理书、养在窗台的多肉植物、吃了一半的青瓜口味薯片。
而是……闻染本身。
许汐言阖了阖眼,又张开,听着闻染在隔壁趿着拖鞋走来走去的动静,望着春节的烟花映在小小的窗玻璃上。
然后她站起来离开,联系窦宸,找人送她去了衡山。
她从除夕夜开始登山,一个人。
刚开始山路寂寂,后来,她裹着羽绒服戴着帽子口罩站在山巅,望着眼前沉沉的云海,那会儿一点光线都没有,“云海”不再是一种描述,那样的云看起来,真的就像一片海。
身后渐渐开始有人声传来,她把口罩拉得更往上了一点。
除夕夜来登山的人,都为了看大年初一的日出。毕竟这座山风水极盛,道教佛教分别在这里筑观立寺,很多人相信,大年初一在这里看到朝阳初升,能讨一年的好彩头,实现心底最深切的愿望。
有人走过来,奇怪的望她一眼。
她遮得严实,倒没什么被认出来的风险。那些人是在看,怎么有人为了占个看日出的好位置,来得这样早,简直像午夜便开始登山。
她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长身而立。
不知等了多久,山巅真冷,身后有孩子嚷嚷着鼻子都快冻掉,许汐言挤在前来观日出的人群里,她来得最早,所以站在最靠近云海的位置。
这里没有舞台耀眼的射灯,她淹没在一众的人头里。
望着,望着。
直至一道金光射透了云层,似朝阳给海潮镶一层金边。
身边人爆发出一阵欢呼,人声嘈杂间,许汐言双手合十,虔诚低头。
她去过世界上很多很多地方,路过很多颇有名望的寺庙,从未想过进去拜一拜。她的天赋得来得太偶然,而从小的那一场火,让她知道求不到的永远求不到。
她礼貌有教养,不代表她性子不傲。面对漫天神佛,她也从未想过低头。
唯有此时。
她对着金光灼耀的朝阳许愿:“希望我心里的姑娘,一切都好。”
她在山顶站了很久,等观日出的人潮散去后,她独自下山。
不远处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