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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与未尽雨 顾徕一 177163 字 1个月前

后,母亲给她请过心理医生。后来入了行,窦宸也介绍了自己的朋友、斯坦福毕业的靳医生给她,怕她高压工作之下,心理出现什么波动。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觉得受什么创伤。

原因很清楚——她从未对父母抱什么期望。

她像一枚丑陋的疤痕,代表了父母寄予厚望却彻底失败的感情。

那场大火收尾得很诡异,父母很快离婚,父亲自此在她生命中消失,母亲跟一切周旋在身边的男人断了联系,又带她去了美国。

母亲依然年轻而美丽,很快有了新的交好。凭着颇丰家底,又在美国置办一所庄园般的别墅,日夜留许汐言一人在家,好像并不忌惮那样小的孩子独自待着,会不会再面临一场危险的大火。

父母都是爱孩子的么?

凭着艺术家天生敏感的神经,许汐言在太小的年纪已能给出明确答案——「并不」。

连父母亲缘都是如此,许汐言从不相信什么「绝对」什么「永远」。她也从未幻想去向母亲要什么温情,她只是不断把自己的灵魂构筑得独立而强大。

她花团锦簇。她热闹充盈。

她独行世间,不允许自己感到寂寞或孤独。除了她自己,她不允许自己需要任何人。

闻染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所以,我也不行。”

“许汐言,你给我讲这件往事是因为,你要拒绝我了。”

按许汐言的逻辑,不从心底真正接纳任何人,她才永远不会受伤。

闻染说这话的时候声调在笑,只是语气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水汽。

而此时窗外,憋闷了许久的暴风雨,终于哗的落了下来。

天气预报一度寄望会擦着海城过去的“珀耳塞斯”台风,终是在海城登陆了。

行政套房在酒店的三十二层,高耸的楼宇似在狂风中被吹得摇摇欲坠。陈曦很轻的推门进来看了眼,大概是想问她们害不害怕什么的。

在门口远远瞥了眼她们相拥的姿势,又悄悄关门退出去了。

许汐言搂着闻染的腰,仰起面孔来看她:“害怕么?”

闻染抬眸,望向窗外的疾风骤雨:“许汐言,胆小的人是你才对。”

她又轻拍了一下许汐言的背,似安抚。才终于放开许汐言,独自一人踱到窗边去。

狂风吹着玻璃咔咔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大,窗户似有一瞬碎裂的风险。许汐言很想叫闻染往里站站,闻染却又往窗边走了一步。

“你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闻染扭回头来看她,脸上仍带着往日素静的笑意:“许汐言,为什么你要遭遇这些事呢?”

“为什么你变成了这样的人呢?”

她明明在笑,句末却似轻轻叹息。

明明隔着一扇厚重的玻璃,许汐言却觉得,那过分驰骤的风雨,像是直接洒落在她身上。

“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家事,但我能感到你生性的疏离。我一早知道,喜欢你这件事一定会让我受伤。”

“你说我胆小,说我不敢真正敞开心扉去与你尝试。好,那么现在我敢了。”

那样的笑容映在窗玻璃上,好似被狂风撕成了一片片。

许汐言知道:闻染就是抱定了那样的决心来喜欢她的——

把自己撕成一片片的,来喜欢她。

闻染带着那样被撕扯的笑容说:“又换成你不敢。我一早想过,我那样厚重的感情会让你退缩,因为你不敢真正跳进这人间来、伤筋动骨的去动感情。”

“你宁愿当个永远漂亮的看客,你不敢去冒受伤的风险。”

“许汐言,我不是你妈妈,如果大火那天我站在围观的人群里,不管我怎么能演,你一定能够一眼认出我。因为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破绽。”

“只不过,你向你自己的不安全感妥协了。你要安全,你不要我。”

许汐言从那张躺椅上站了起来:“阿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