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还有甚油水?”李二喝了两杯酒,满脸通红,“都是些抄家流放的穷鬼,那宝贝都进了国库,哪里轮得到咱们。”
“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平西侯,长平侯,这可都是勋贵,还有几个三品,随便从指头缝里漏点都够我们吃的了。”
“那都在大狱里刮干净了,哪里轮得到咱们。”
长平侯?
荀彰倒酒的手一顿,对同桌的官员说:“这人当真是醉了,那长平侯是太子的小舅子,长平侯之子怎么可能会被流放。”
“可不是,这小卒喝了二两马尿就信口开河。”
李二见那一桌青衫官员笑他,面皮涨红,大声嚷道:“哈哈哈哈哈,太子被废鸩杀,长平侯的尸体只怕都臭了,他儿子算个屁,你们这些外州来的乡巴佬哪里知晓都城的风云变幻。”
“啊——”
这桌都是外州县的官员,这月余都在赶路,确实不知朝廷情况,听到这话都大吃一惊。
李二见这几个官员面容粗糙黝黑,衣饰简朴,一看就是从边州来的小官,他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见识自然比这些乡下来的强。
李二见他们惊诧,越说越起劲,最后拿起说书人的款儿,屋内众人见他说得有趣,都只当个乐子听。
荀彰越听越心惊,哪里还吃得下,放下酒杯,跑了出去。
了防止流犯逃跑,赵山用草绳绑住了流犯的手脚,拔了两个兵卒看守。
兵卒瞥见荀彰的官服,便没有拦他问话。
荀彰找到那个看着脸熟的少年,蹲下身:“沈鹤舞是你什么人?”
沈凤翥眯起眼睛:“是我兄长,阁下是?”
荀彰闻言,叹了口气。
六年前他进京赶考,初到玉京就被偷了钱袋,好在碰见金吾卫巡逻,忙了他一回。
帮他寻回钱袋的人正是沈鹤舞。
后来他考中进士在玉京等着授官,与沈鹤舞经常往来,沈鹤舞得知他高中,还送了他上好的墨砚作为贺礼。
沈鹤舞从未提及过他的身份,他以为好友只是金吾卫,后来同僚告诉他,这人是长平侯世子,皇亲国戚,太子跟前的红人。
荀彰说出两人渊源,感叹世事难料,自从知晓沈鹤舞的身份,为了避免攀附之嫌,自己便少与他往来,后来外出做官更是断了联系。
荀彰以为此次升迁赴京,可以与旧友一叙,没想到却是阴阳两隔。
看着沈凤翥,荀彰落下泪来,长平侯府竟只剩下这一根独苗。
“二郎,这些你拿着,我等会儿找朋友再拿些钱,等到了幽州,好好活下去。”荀彰将身上的钱尽数拿出,往沈凤翥怀中放。
梁俨见那两个兵卒盯着,朝荀彰递了个眼神,小声道:“荀兄,不要浪费钱了。”
荀彰也知道这些差兵的德行,见沈凤翥脸色苍白,病恹恹的,心里发苦。
这离幽州几千里,二郎如何挺得过去,只怕会死在路上。
荀彰不信太子和长平侯会谋反,可陛下信了。
现在他人微言轻,救不了沈凤翥。
“荀兄,你不必担心,我会护凤卿周全。”
“臣感激不尽。”荀彰已知这少年是被废的广陵王,但他依旧对少年行了大礼。
他并不指望广陵王真的能护沈凤翥周全,只是聊胜于无,于他,于沈凤翥都算个安慰。
晚上,烛火熄灭,只有月光照明。
驿丞怕流犯全部冻死在驿站,特意清了放草料的棚子给流犯居住,棚子四面通风,但好歹有干草覆身。
看守的兵卒也行了一日路,坐在火堆旁打瞌睡。
梁俨被绑着手脚,翻个身的困难,更不要说从空间里取物了,正准备睡觉,却在鼾声和呼吸声的交响曲中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厮磨声。
他尽力扬起身子,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一探究竟。
一翻身,却看见沈凤翥睁着眼睛,神色警觉,似乎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