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0(6 / 9)

只见她足尖轻点,轻盈地立在一个圆形的金色台子上。随着乐声和鼓点响起翩然起舞,舞姿曼妙婀娜。

绯红的纱罗舞衣下, 胜雪的肌肤若隐若现。她时而垂眉抬腕,时而皓臂轻舒。纤腰款摆, 环佩铃声清脆繁响。如瀑的长发和裙角与她一齐旋转飘荡,她轻轻摘下蒙在脸上的珠帘面纱,一个转身,回眸中紫色的眼波勾人心魄。

果然是她……

凌肃下意识地缓缓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凝神望着眼前翩翩起舞的绯红身影,思绪已被带回到许多年前。

那时,十四岁的她还是玄雾楼的杀手。在一次去西域执行任务的时候,寡不敌众受了伤,撤逃时因不熟悉地形,迷失在了沙漠里。

寻不见水源,入眼的只有死尸枯骨,遮天蔽日的黄沙,看不到尽头……

她走了许多日,眼看快要撑不下去了,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这沙漠中的时候,终于在云海与黄沙相接之处,看到了疑似海市蜃楼般、鳞次栉比的巍峨宫殿。

而那远远朝她跑来的一抹红色,是她昏迷倒下之前的最后记忆。

那个红衣如血的异族小姑娘救了她,并将她藏起来养伤。

那些同她朝夕相伴的日子,是凌肃十几年杀手生涯中,最平静也最开心的时光。

那小姑娘有个像她的容貌一样美丽的名字,她说她叫阿洛兰霜月。

再后来,随着凌肃的伤势一日日痊愈,也逐渐知晓了她汝牢国公主的身份。

于凌肃而言,她就如天边的明月,璀璨美好却遥不可及。不是自己这种双手沾满鲜血,整日把脑袋别在腰上的人可以肖想的,凌肃很清楚,自己不应,也无权将她拖入泥沼。

因此她压抑了心中那株刚刚冒土的幼芽,不告而别。

此时四周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将凌肃的思绪拉回到眼前。

台上的少女舞姿轻灵,身轻似燕。不停旋转的身影同凌肃记忆中那只红袖翩跹,和着箫声起舞的绮丽蝴蝶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十年前的惊鸿一瞥,被她默默埋藏在了记忆深处。而自己以为早已沉寂的心湖,竟再次泛起了波澜。

如同一坛被深埋在地下多年的陈酿,一旦被挖出来,重新开封,便使人醉得再难自抑。

凌肃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身旁突然坐下了一人。

“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凌肃见是晏逐川,意外道。

“五叔非拉我来看他的戏。”晏逐川撇撇嘴,看了几眼台上舞着的霜月公主,挑眉道:“阿洛兰老爷子这闺女正经不错啊,死老哥要是能看上,也免得我费心了。”

“皇上?”凌肃听了一愣。

“嗯,阿洛兰老爷子想把闺女嫁过来和亲。”虽说此事还在对外保密,然晏逐川一向不拿凌肃当外人,低声解释道。

凌肃闻言,没作声,面无表情地仰头喝酒。

“大侄女,来这边!”五王爷隔着人群,朝晏逐川招手。

晏逐川起身走过去,晏黎拉着她站到了离戏台较近的一处:“开演啦,我研究过了,在这个位置看得最清楚!”

伶人们陆续登台,晏逐川叉着脚,双手环胸看着。心道无怪京城中好戏曲这一口的,都对五王爷这一出百鸟朝凤赞不绝口。

五王爷亲自调|教的莲苑,伶人们个个唱功扎实身段利落,炉火纯青名不虚传;乐师们的演奏亦是出神入化,曲尽其妙。更加入了与鸟共戏的奇思妙想,不能不令人拍手称道。

“大侄女,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位三番几次替我解围,助我良多的小高人么?老实说,今日若不是她也来了,我这戏怕是又要砸喽……”晏黎拍了拍晏逐川肩膀,指着戏台后方走出的洛曈给晏逐川看,“喏,那便是她。”

晏逐川从五皇叔的口中听他讲这位小朋友,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闻言便转头顺着晏黎所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便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那小姑娘,居然是洛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