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胎是个劫,一般人撑不过去,她也没那个命哟……”
小少女看到了满室的血肉,看到了抱着姐姐残破的尸体痛哭失声的母亲。
姐姐的葬礼后,小少女仰头望着母亲,悄悄问,冲击十胎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做呢?
母亲悲伤而又无奈地回答,张家许多年没有出过一位侍奉菩萨的嬷嬷了,再这样下去,可就要没落了,再说了,多子多福,多生孩子有什么不好?大家都这样。
小少女第一次离家出走。
她去了多子山后张家的坟地,这里的墓碑三分之二属于张家的女娃,另外三分之一,属于始终没学会自保与利用女娃的张家男娃们。
大山压在每个人的身上。
区别只在于谁多一点,谁少一点而已。
小少女靠在一座崭新的墓碑前,睡了一夜,想明白了这一点,然后成为了真正的逆种。
“秀兰?秀兰?”
护士的手轻轻拍在黎渐川肩上,将黎渐川从混沌中唤醒。
受身体影响,黎渐川精神不济,有些浑噩,任由护士搀扶着他,把他带回病床。
这具身体明显已疲乏至极,可黎渐川却始终无法让它入睡,只要一闭上眼,一沉下意识,便会思绪纷乱,神经刺痛,完全不能安心。
黎渐川勉强平复着精神,努力调整呼吸与心肺节奏,尝试让这具身体尽可能地休息与恢复。
就这样昏昏沉沉煎熬了一夜。
第二天,黎渐川被推去医院各处做全套大检查。
里里外外的检查连续做了三天,结果也一份接一份出来,黎渐川见过他的主治医生后,带着所有报告和片子回了病房,打起精神,坐在病床上一张又一张研究那些数据和名词。
没多久,他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具身体本质上是没有任何足以致死的病症和伤痛的,但就是这么没有缘由地,莫名其妙地,这样一具没有病症和伤痛的身体,在二十多岁的年纪,突然开始衰败腐朽。
这完全不科学。
但这个世界,大概率也是不讲科学的。
黎渐川在颇为离奇地走着张秀兰的人生,但他又不是张秀兰,所以在他掌控这具身体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件张秀兰绝对不会去做的事——他潜出了医院,乔装改扮,去了最近的一座福禄观,请一位名声显赫、精通医术的红衣道长为他把脉。
“阴阳失衡。”
红衣道长都未细看,便直接得出了结论:“你是欢喜沟人吧?凡有欢喜沟血脉的孩子都是阴阳子,离欢喜沟太远,便会阴阳失衡。阳谓生,阴谓死,你阳气将绝,阴气已占据五脏六腑,早就是一副亡人之相,死期便在最近了。”
这答案不出黎渐川所料,但阴阳子的说法他却是第一次听,而且这似乎并不是所有欢喜沟人都知道的常识。
“敢问道长,什么是阴阳子?”
黎渐川心里念头转了转,还是开口问了。
只要有机会,他便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抓住的线索。
“说来话长呀。”红衣道长叹息。
若是在其它地方,黎渐川或许还得寻思下怎么才能撬开对方的嘴,继续打探,可这是福禄观,所求之事,怎么可能绕得过钱权名利四个字?
黎渐川笑了笑,取出一小叠红钞:“耽误道长几分钟,还望道长见谅。”
红衣道长撩起眼皮瞧了眼,没说话。
黎渐川有点敬服于人心之贪婪,但他不知道能控制这具身体多久,也不想在无谓的事情上多作纠缠,便顺了红衣道长的意思,又加了一叠红钞,顺便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肉疼的神色。
红衣道长终于满意,开了尊口:“所谓阴阳子,自古以来就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流传最广,当然,是在多子神教与我福禄观中流传广,你们寻常人还是难以知晓的。”
“这说法在我福禄观的记载中,是说两百年前文宗意图弑神,为行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