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附近有个卖草扎竹编的婆婆。慕道瑛见她年事已高,还在外餐风露宿,有心于心不忍,便是不为了探查师尊的消息,也常到她摊位上同她说些话,搭把手。
玉清观素来是要求弟子们自耕自种,自力更生的。
篾箩,扫帚之类简单的农具,慕道瑛做起来也极为熟稔了。
他当街坐在一张小杌子上,膝前铺着一张干净白布,白净的指尖有条不紊地穿编着竹篾条。
编着编着,便忍不住走神了。
正当这时,头顶忽响起个熟悉的嗓音。
“慕道瑛?”
这一声如天音飞落,只唬得慕道瑛指尖一歪,篾条上的细小的毛刺扎进指腹。
慕道瑛心脏险些跳出喉口,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拂去指腹血珠,抬眼道:“老母。”
刘巧娥皱着眉,看他膝盖上那编了一半的大篾箩:“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一回到客栈,没见到慕道瑛的踪迹,便出了找,哪知道看他跟个叫花子一样坐在路边。
一身素麻道袍垂落下来,倒端得是平静如水。
她脸色被太阳晒得有点发红,阳光下。明明不该,慕道瑛却留意到了她鬓角被汗水浸湿的发丝,黏连着肌肤,她脸颊细小的汗毛便显得清晰了,显得茸茸的。
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拂过润红的唇瓣。
他本不该留意的。
“编篾箩。”慕道瑛言简意赅道,站起身,抚平身上草屑,将那大半个篾箩交给她。
刘巧娥狐疑地接过这个比她头还大的篾箩,“不叫你出去查案,你就在这里躲懒?”
又问:“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慕道瑛在她面前,下意识地知无不言,全无隐瞒:“观内要弟子自耕自种,便跟山下农人学了这些,非止篾箩,蟋蟀,小鸟,兔子也会编的,观内师弟师妹们小时候喜欢这个。”
“你编个小兔子给我。”刘巧娥颐气指使。
慕道瑛没有拒绝:“老母稍等片刻。”便跟那婆婆买了一捆篾条,婆婆不肯收钱,非要送他,又给刘巧娥搬了个小杌子。
刘巧娥撑着下巴,好奇地看他编兔子。
慕道瑛编得很认真,他虽出身士族,却从无那些纨绔脾性,做事都亲力亲为,脚踏实地。
一双白皙手指灵巧如蝶。那兔子很快在他手中成型,他偶尔抬头看她一眼。
刘巧娥被他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慕道瑛手上动作虽然流畅,鼻尖却在刘巧娥的注视下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刘巧娥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目光的炽热滚烫。
慕道瑛恍惚觉得她视线比那三月艳阳天的日头还烈。
慕道瑛是个淡然而深邃的长相,唇薄眉淡,鼻梁挺直。
此时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微翘的鼻尖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有几分窘迫的可爱。
其中一滴汗水囿于主人优越的骨相,欲落不落。
刘巧娥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帕子,替他揩了。
这一动,双方都吃惊。
慕道瑛受惊一动,条件反射地抬手擒捉住她手腕。
“老母。”慕道瑛动了动唇,隐忍道。
刘巧娥猛然回神,抿紧了唇,脸色刷一下红了,“放肆!”
碍于大街上,不敢甩他巴掌。
双方都默契地揭过了这个小插曲。
慕道瑛加快了速度继续编织,可掌心也沁出了汗,心里嗵嗵直跳。
鼻尖还残留那帕子的触感、清香。刘巧娥用的熏香竟也是白檀,与他自身的气息不分你我。
他不自觉又想起赵言歌那句。
“她可能喜欢你!”
方才他正因念此,便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隔了一会儿,慕道瑛终是没忍住,抬眼问:“老母那日为何救瑛?”
刘巧娥先吃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