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里能感觉到父亲母亲包括洛笙都有些不同寻常的紧张。
再加上前阵子父亲清查家中, 母亲时常叮嘱。
他隐约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他那天与洛笙说的话, 事实上也并非随口虚言。
若是真的有一些无法左右的事情发生, 洛清晏也不强求, 没有为官护民的机会, 总有为师育人的机会。
反倒那样的生活, 远离京城口舌是非。
或许他真的有希望……
官靴踩踏地面,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将洛清晏唤回神来。
他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声响, 接着是禁军侍卫开路的声音。
院内的人闻声停下来, 给赶来的监察、房官和翰林学士让路。
马蹄声笃笃,在贡院内上犹如紧密的鼓点, 摇颤人心。
院内响起沉沉命令, “监巡三层改为五层,总督两刻钟一巡视, 随机定点监察, 严防徇私舞弊。”
“是。”
齐声消散,回音阵阵, 更显威严。
院内人一时疑惑,原本三层监察就已经很严苛了, 五层那真是喝口水都要谨小慎微。
洛清晏思索片刻,到底也没当回事,正要继续磨墨,门外传来脚步声。
接着两把椅子被人送进了洛清晏房间一侧。
门口,萧楚淮与翰林学士径直走了进来,腰上挂着监察总督腰牌,坐在了洛清晏房内。
洛清晏磨墨的动作停了下,对上萧楚淮的视线。
萧楚淮没什么情绪道,“随机定点监察。”
洛清晏:“?”
洛清晏并未说话,只是迟疑了片刻才收回视线。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之前没听说萧楚淮是总督啊。
萧楚淮眉目清寒,坐在那里就带着强大的威压。
偏生他定力极强,能坐在那里半个时辰一动不动。
翰林学士甚至都要以为萧楚淮睡着了,转头对上萧楚淮视线才心有余悸的收回来。
萧楚淮还静默无声的打量着洛清晏,视线下移,落在了他腰间的香囊上。
是一个针脚细密精巧的竹叶香囊。
做工独特,与他房中锁着的那个赤莲如出一辙。
一看便知道出自谁手。
这青竹香味清淡,萧楚淮闻着心烦,但没走。
半个时辰一到,他才换了下一个房间。
洛清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而此时贡院角落里一双人影焦头烂额,“这五殿下怎么突然变成总督了?”
“原总督是太子,不知怎么的换了人。换了也就换了吧,他加到五层监察,又叫来了所有翰林学士,处处都是眼睛,两刻钟就巡一遍,他还自己盯着,咱们怎么下手?”
“你问我我问谁去,上次洛府的事情就没办好,这次再办不好,主子肯定不会再那么好说话。”
“这五个目标,总得有半数办成。”
他们针对的是包括洛清晏在内的五家子弟。
但贡院里的人活生生盯了三日,愣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
最后一日实在是没坐住。
明媚日光落进房间里,洛清晏铺展开自己桌上的纸张,正要收尾,忽然听到隔壁一声,“大胆!你身为监察,手里藏的是什么?”
“这是从他地上发现的,不关卑职的事。”
“大人冤枉,我如何敢作弊。”
“不如先将人抓起来。”
萧楚淮敲点桌案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让他先写完。”
萧楚淮出来,冷声吩咐,“上一轮巡视的检查结果送来,一轮一轮查,这三日五层监察的人都没发现问题,要么是这一片区疏忽值守,没有查清他夹带东西进来,一同论罪。要么就是这五层之中,有人别有用心。”
此话一出,屋外的人都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