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手里又有荀远微的密诏,谢定澜带兵前来的事情也不是秘密。苏仲的品级和定州刺史相同,戚照砚还要比他们高上一些,定州官府中的人自然不敢有所造次,将人好声好气地请到了官驿,又问需不需要派人过来协助。
戚照砚和苏仲相视一眼,自然是拒绝了,协助是假,探听消息只怕才是真。
定州刺史也怕这通火烧到自己身上,便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只是躬亲将他们送到了官驿才离开。
等他走了,苏仲才往旁边啐了一口:“还真是个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戚照砚的目光冷淡,“能在崔氏的地盘上平安这么多年的,便是个草,都成精了,”他话锋一转,又看向苏仲:“那便劳烦苏将军将那会儿从矿山中绑出来的那个刘卓看好了,根据我的观察和之前的试探,那座矿山中应该是他说了算,万万不能让人给灭口了。”
刘卓也就是当时给戚照砚施加水刑的那个中年男子。
苏仲给自己带来的十几个完全能信得过的人递了个眼色,他们当中的四人便进了单独关着刘卓那间屋子,其余的人则守在门外。
戚照砚本打算和苏仲离开了,被绑着的刘卓却突然从后面叫住他:“戚中丞,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如何吗?”
戚照砚步子顿了顿,踅身看向他:“是怎样等回了长安,你告诉大理寺便是,不必告诉我。”
刘卓仍不死心:“如果我说,我知道长治二年春那场战争战败的真正缘由并不是戚绍轻敌呢?”
戚照砚闻之身子一僵硬。
“这件事和铁矿案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不告诉你,等我到了长安大理寺一个字也不会吐出来。”
戚照砚心下纠结许久,最终还是转了身。
说他已经完全放下此事,是不可能的,他这几年没有一夜是不在那场失败的战争的噩梦中度过的。
苏仲不放心,便同他一起进了屋子。
戚照砚在他面前站定:“说吧。”
“我说了,这个答案我只告诉你一个。”
戚照砚想着自己也不好直接屏退苏仲,便朝前走了两步:“说吧。”
话音才落,一支锋利的小袖箭便刺入了他的手腕间。
他的动作太快,此前又被绑着,以至于戚照砚根本没有多设防。
苏仲见状,连忙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袖箭,丢在地上,其他四个人立即走过来将刘卓制住。
众人这才发觉,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刘卓已经用袖箭一点一点地割断了绑着他手的绳子。
苏仲扶着戚照砚,问道:“先离开,我去给你请大夫。”
戚照砚强忍着手腕间的疼痛:“有劳。”
大夫来看过后,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还好刺偏了些,只是稍微伤到了手筋,需要多多将养,若是伤到脉象上,后果便不堪设想啊。”
而后又给戚照砚情理了之前身上留下来的伤口,重新包扎过后,留了内服外敷的药。
戚照砚坐起身,和大夫道了谢。
另一边谢定澜带着人将定州其余小铁矿都查封了,武州的人来的快,和谢定澜回合后,便着手按着戚照砚给出的舆图,去查封周边其他的矿山。
戚照砚着急回京,在和谢定澜交接好后,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便催促着苏仲和自己尽早回程。
临走的时候,苏仲给长安去了一封信,将这几日的事情尽数通报给了荀远微。
荀远微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是隔日的黄昏,这件事一传到京城中,自然也就闹起了轩然大波。
她看着苏仲写来的信,一边感慨自己总算是将这一环一环的事情都查出来了,另一边又有些失落于为何戚照砚没有给自己来信,苏仲的信中只是提到了戚照砚被刘卓所伤,至于伤的哪里,伤势重不重,她确实一无所知的,便更加担心戚照砚。
她捏着那封信,晚上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看,只希望能从中窥见半分戚照砚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