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下来的各种集装箱。
而在一排排“楼”的中间,露出的窄小的天空是灰黑色的,云层,或者说是看起来像云层的东西翻滚着,带着让人的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的潮湿。
公司的舰船从低空飞过,带着震耳欲聋的哄鸣声。
舰船上堆满了各种颜色的集装箱。
星期日不喜欢这样的潮湿,他会觉得自己的耳羽正在被浸泡,羽毛粘在一起,变得很难张开。
这地方他没来过——在瑞秋来到折纸大学就读之前,她的人生轨迹与星期日没有哪怕一丁点的重合。
但是知更鸟曾经去往过很多这样的世界,这些世界或者是因为被宇宙中的三大恶势力侵蚀过,又或者是在星核的影响下变成这副模样,再或者只是因为起步得太晚,而公司的介入过快地拔高了部分人的生活待遇……
总之,富裕的文明各有各的繁华,而贫穷的文明则往往穷困得千篇一律。
星期日曾在很多次和知更鸟的视频通话中见过这样的世界,也曾经亲自追着受伤的她去过这样的世界。
这些世界的模样,也一度是他想要让太一之梦覆盖整个世界的原因之一。
这应该是瑞秋曾经生活的地方,那颗边陲行星。
星期日环顾四周,在狭窄的、地面积水的街道中寻找着瑞秋的身影。
在太一之梦中,他倒是见过已经获得了折纸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瑞秋,知道对方还没有穿上折纸大学校服的时候大概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这时候的她是多大?
每个人的自我意识最强烈的阶段都不一样,因此调律过程中所向前追溯的片刻都不尽相同,而在那些记忆当中的人的模样也都不一样。
考虑到瑞秋在这颗星球上生活了十八年,星期日并不知道自己要寻找的到底是一个长相和他认识的那个瑞秋差不多的少女,还是一个……只是顶着棕灰色卷发,绿眼睛的孩子。
又或者……可能是某人怀中的婴儿?
毕竟瑞秋还有上辈子,她的孩童时刻也足够清晰稳定,她的自我意识最强的时刻同样有可能出现在这段时间。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星期日站在街边,在那一层层垒上去的集装箱投落下的影子里头张望着,大约在三分钟之后,他看到了一个踩着路中间没有积水,或是积水没有那么深的地方,一路灵活而敏捷地跑过去的少女。
她的长发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脖颈后头很清爽地没有留下碎发,是并不怎么常见的棕灰色过渡,卷发也是熟悉的弧度。
星期日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直接喊下对方,瑞秋是个警惕的人,对她不能过分直接,但也不能有太多的心眼——因为前者会被怀疑,后者则会因为天晓得哪里没有圆好的漏洞而被戳穿,从此彻彻底底被加上不信任名单。
调律的重点其实在于见证而不是提醒:在对方自我意识最为强烈的那个瞬间,他需要等待到那个瞬间,而后用同谐的力量将那一瞬间对于自我的认知扩散出去。
于是星期日跟了上去。
同谐命途就这点好,可以在对方的意识中尽量做到不被对方觉察,听起来有点可怕,事实上也确实有点可怕。
星期日心想,如果他先前选择的不是那个色令智昏的瑞秋,而是正常情况下的瑞秋,她兴许不会那么轻易地放松开自己的身心。
下一秒,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之后的星期日:“……”
先前让他思来想去,到现在也仍然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的事情——同样很可怕。
*
星期日第一次有这样惊险的体验。
或许比起惊险,他会更乐意将当前的行为称之为对于匹诺康尼普通人来说的极限运动,他跟在瑞秋身后,跟着对方一起沿着那条固定着集装箱,同时也充当了梯子作用的高强度材料往上爬。
这是很长的一段路。
对于体能来说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