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赵家庄(2 / 3)

眼疾手快递出长伞,稳当当地架住了他。她弯起眼,笑吟吟道:“哎呀,免礼免礼。”

伞尖戳在肋下,力道灵巧,丝毫不疼却卡得紧实。赵老爷的跪拜大礼只好作罢,改为一揖。

他的神情透出几分犹豫,似乎分明急切,又不敢单刀直入,生恐礼数不周,唐突仙人。

晓羡鱼观他惶惶,收回伞:“赵老爷,不如先坐下慢慢说。”

“好,好。”赵老爷依言坐下。屁股刚沾板凳,目光扫到桌上冷糕,似乎想起什么,转头又命丫鬟去厨房备些新鲜热乎的羹食。

“不必不必,我就爱吃这个。”晓羡鱼捻起一块山楂糕,送至嘴里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安抚道:“赵老爷请放心,我既接了委托,自当尽心尽力。”

她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不靠谱感,然而到底是云山的名声响亮,那赵老爷对她十分尊敬信服。

他得了保证,神色终于松缓下来,感激道:“那便多谢仙师了。”

晓羡鱼想了想,直奔主题:“赵老爷,委托书上细节有限,关于赵公子房中女鬼一事,还得劳烦您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为我再叙一遍。”

赵老爷连忙点头:“这是自然。”

他端起茶饮尽,润了润发干的喉:“那女鬼头一回出现,是在半年前,我儿初次成婚之时……”

良辰吉日,宾朋满堂。

大婚当夜,新郎赵公子留在宴厅敬酒待客。新娘独坐洞房,披着盖头静静等待。

等得久了,不禁有些犯困,便靠着床梁小憩起来。

夜色渐浓。半梦半醒间,她隐约感到有东西在拨弄自己的盖头,撩得脸颊微痒。

她以为是赵公子回来了,连忙端正坐起。

红烛燃芯噼啪一声轻响,火光倏曳。

隔着大红盖纱,绰约朦胧间,她看见一道人影立在面前。

那人影一动不动,好半天没声响。她便垂下眼眸,从盖头缝隙望向地板。

却不由一愣。

视野有限,她只瞧得见一双大红的婚鞋。

鞋尖正朝向外头。

夫君分明站在她身前,怎么却……背对着她?

她安静等了许久,也没见对方转过身来,便忍不住疑惑地唤了声夫君。

那“夫君”终于动了。

一只手伸进来,似要掀她的盖头。

然而,那只手细瘦惨白,病树枯枝一般,薄薄的皮紧贴着骨头,像是没有血肉。

指甲尖长,涂着鲜红如血的蔻汁。

新娘心下一悚,惊叫出声,猛地扯开了盖头。

面前却空无一人。

花烛垂泪,洞房内洒满旖旎暖光。落针可闻的死寂中,唯有她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如擂鼓。

适才种种,如同一场幻觉。

她原地呆愣几息,冷不丁想起曾听闻阴鬼生着反足的说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方才那东西不是背对着她,而是一直死死盯着她!

凉意登时爬满脊背,她一刻也待不下去,起身跌跌撞撞向房外跑去。

起初,旁人对于她的经历疑多信少,都安抚她只是太过劳累罢了。毕竟成婚流程繁琐,忙碌至深夜,困顿间分不清是梦是真也属正常。

可她笃定自己就是见了鬼,并且闹着要退婚——只因当时在逃出房门的刹那,她清晰地听到了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那声嗓尖厉,充满恶意地刮擦过鼓膜:“谁也不许抢走他——”

咯咯低笑起来。

这是一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牵线姻缘,本就感情浅淡。那新娘又是个分外惜命的,丝毫没兴趣同这等阴森邪祟抢人,于是哭闹叠绝食,终于逼得双方长辈点头,这桩拜了堂、宴了客的婚事就这么作废。

后两回,大差不差也是这么黄的。

事不过三,连着三位好人家的闺秀不顾清誉非要退婚,赵家庄闹鬼之说终于传遍玉安城。

更漏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