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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噩梦,梦里永远是挣脱不开的深沼,他一点点窒息,绝望,醒来后险些连气都喘不上。

而此刻那个噩梦好像重新浮现,正慢慢从他脑海里爬出,将他吞噬。

商宴的意识一点点往深处坠去,他本能地想抓紧能触碰到一切,忽然间,一丝清冽的气息缠裹而来,将他轻轻护住。

商宴恢复些许神智,茫然去看,发现那正是圣子的真气。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在一片阴冷潮湿的黑暗中,徐徐绽放。

几乎同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被魇眼拉入混沌之中。而后,又被落入魇眼中的莲花真气所护持,处于一个玄妙的状态。

恰好能看清魇眼深处,所映照出的画面。

就好像所有人沉入了同一场梦中。

微玄指尖莲瓣片片凋零,散在夜色中。他半垂着眼,周身真气环绕,神情端持而慈悲,无可挑剔得像庙里的神像。

完美而又冰冷。

晓羡鱼到断魂泽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她隔着泱泱众人,抬头,那样的微玄圣子映入眼底,勾起的却是她脑海深处另一些隐秘的记忆。

那记忆刚找回来的,还新鲜着。是红莲业火之中满身赤焰,半神半鬼,抵着她唤了一遍又一遍“师妹”犹不知餍足的他。

割裂得叫人恍惚。

沈疏意拎着她,掠至微玄近前。

“人我带到了。”沈疏意道,“说罢,你要做什么?”

微玄眸光转来,几乎是淡漠地扫过两人,不含丝毫情绪。那眼神或许已不能称作淡漠,甚至让人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真实地望来过这一眼。

晓羡鱼的心好像被无形的手攥了一下,莫名有点泛疼。

——并非因为觉得他待自己冷漠,仿佛过往种种皆不存在。而是他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恰是她前世最担心的。

圣子是冰冷的符号,是戒律铁则,是判定是非的剑……总而言之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肉有私欲的人。

他一生都被架在那柄天意之剑上,高高在上,如此可怜。

尤其是在她发现,他并非真的无欲无求之后。

晓羡鱼望着眼前的人,如今的微玄圣子看起来好像被一片片剜去了心头肉,只剩下一尊完美的空壳。

她张了张嘴,想久违地叫一声“师兄”,莫名却卡在了喉咙里。

叫不出口。

仿佛本能地排斥承认眼前的人是他。

晓羡鱼脑子乱成一团,已经无暇去思考,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前几夜那个与她在禁殿纠缠不休的奚元。

她满心只想找到奚元,揪着他恶狠狠质问一番。

微玄抬指,遥遥轻点下方魇眼,嗓音清冷:“真相,要你们自己去看。”

看?

沈疏意带晓羡鱼落地,看向沼泽里密密麻麻的眼睛,真心实意地评价了句:“恶心。”

晓羡鱼将思绪拉回,放到眼前,也真心实意地应和了句:“赞成。”

莲花真气丝丝漫出。

晓羡鱼微怔,好似被真气牵引着望入了魇眼深处,看见了金瞳倒映出的画面。

她上一次望入魇眼,所见是自己。

重生以后作为晓羡鱼的这一世,被魇眼事无巨细地记载着,好像疯狂地窥伺着她。

这一次,似乎不同。

晓羡鱼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群山巍峨,青峰苍翠,众星拱月般环抱着一株参天巨木。

那巨木高耸如云,遥遥望不见顶,一片叶子便似扁舟大,葱葱郁郁,层层叠叠,遮天蔽日。

拨开云雾,方见在巨木盘根错节的庇护之下,是一片幽静山谷。

灵气氤氲,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将山谷间每一株野草都滋养得灵秀不凡。

她心中一动,下意识浮现答案。

——这里是神山,或者说,奚山。

她不由得想起哀亡谷,漫漫山谷中心也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