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军医说,他的抑郁症状由来已久,从发现拐走雪莘的人可能会是你,愧疚与悲痛不断累积,直到彻底摧毁他。”
绯宁怔住,她的睫毛一颤,周身浮游的水母触手塌了下去。
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扯动嘴角:“他竟然……?”
栖佑佑感到悲哀:“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绯宁?”
“你机关算尽,为稳固雪烬的王位抹除一切障碍,就在刚才,反抗军的炮口仍然对准了雪莘和绒绒……”
栖佑佑嘲讽得直接:“可现在看来,是你亲手剥夺了雪烬的王位,断绝了他的生路。如果你真的狠心绝情,那倒无所谓了。”
“可你偏偏不是。绯宁,报应不爽的道理,你现在该明白了。现在停下来,跟我回去,与他认错,接受你应有的惩罚,等罪孽赎清……你们或许还能有未来。”
长久的沉默后,卷曲的水母触手徐徐飘飞起来。
少女苍白的脸上露出纯澈的笑容:
“你觉得我是为爱情不顾一切的人吗,佑佑?”
“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内心的遗憾与愧疚,和雪烬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他接不接受我的好意,或者他要做出什么选择,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我有什么罪孽,需要接受什么惩罚呢?”
栖佑佑为她的诡辩而咋舌。
“为爱冲昏头脑,放弃理想与生命,实在愚不可及。”绯宁垂下眼睫,“这样看来,或许爱情只是错觉,他从一开始就不值得我爱。”
“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也是我的赛博黑历史了?”
栖佑佑看她居然轻描淡写地笑了,无名的怒火从心中涌上来:“雪烬因为你才变成这样,你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我能做的都做了,我尊重他的选择。”绯宁说,“但你和他不一样。佑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你是老师的女儿,老师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我真心地希望我们能是同行之人。”
“如果我不答应呢?”
绯宁顿了一下,水蓝色的眸底就像漫着波光:“如果你不愿完成父亲的遗愿,也不愿救赎你的母亲,那恕我直言,你不配做他们的女儿。”
“那么这些事,就由我这个养女来做。”
栖佑佑沉默了。
“虽然我与宋衍教授师徒相称,可我一直把他当做敬重的父亲。我渴望得到真正的亲人和父爱,虽然他从没给过我。”
绯宁喃喃:“他四处奔走,执着于研究,为救出你的母亲燃尽一生。他教导我,照顾我,把反抗军托付给我,我以为这就是亲情,就是父爱了……”
“直到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我才明白老师为什么对元帅这么执着,我才知道这些年他瞒了我多少,我才懂得一个父亲对真正的亲生女儿会怎样拼尽全力地保护……”
绯宁眼尾泛出潮湿的红:“他把你藏在这荒芜的垃圾星,从不让你触碰和参与反抗斗争,希望你度过平静的一生,这才是真正的爱与庇护啊。”
“而我得到的是什么?”绯宁抚上胸口。
“我是他收养的幼狼,需要长出牙齿和利爪,帮助他撕咬猎物。我是一把他亲手锻造的刀,是他拯救你母亲的手段,就算他死了,我也会背负他的嘱托,带领反抗军继续向前走。”
“可到最后,”绯宁眼中滑出泪滴,“置身事外的是你这个得到了全部父爱的亲生女儿。”
“继承与坚守他遗志的却是我这个从没得到过信任的徒弟和养女。”
“这不可笑吗?”
栖佑佑沉默了很久。
她抬眼注视着情绪起伏的少女,良久才说:“你这是在嫉妒啊,绯宁?你与我相处的时候,一直都怀抱着这样的恨意吗?”
“不,我并不嫉妒你。”绯宁的指尖拭去脸颊凝固的珍珠,“我说过了,这是两回事。我想要父爱,是我的事;而你什么都不做也能得到爱护,那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