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朝食后,便让明成赶紧带她去书院。
沈锦书是莲清书院里最小的。见书院里收了个这么小的孩子,大家还以为这是走了什么后门,还是哪位夫子的亲戚。
可沈锦书不仅学东西快,嘴甜,还生得粉雕玉琢,能日日拉着袖子杵着脑袋来问问题,这谁瞧了不喜欢。很快,她便成了莲清书院的宠儿,乐意给她讲学问的人多,给她带饴糖,带各种好吃的人更多。
这么个案子一出,弄得沈锦书哪位哥哥姐姐都见不到,平日里最喜欢的夫子还成了嫌疑人,这她哪能高兴。
已是从晨起叹气叹道眼下了。
不过阿福也是有办法,清明时节路人的形容熙熙攘攘,想必到了午时也不会有太多的生意。阿福就让沈锦书充当起女夫子,让她教他写几个字。
沈锦书一有事做,还是她喜欢的,自然也就咕嘟咕嘟迅速将朝食用了,一笔一划、有板有眼地教起阿福写字,暂时将那些烦恼抛之脑后。
清明不似寒食,可开火。
沈雁回将寒食挑选好的榆钱重新干净,焯了水,揉了面粉与盐进去,团成了窝窝头的样子,做榆钱窝窝。
剩下的榆钱则预备中午做上蒸菜或是炒肉片吃。
“雁雁觉得五姨会是凶手吗?”
李芝兰一边帮沈雁回捏榆钱窝窝,一边直叹气,“五姨是周姨姐妹中最小的,也是最努力的一个沈姨说,她小时候是个书呆子呢,读书读得连饭都忘记吃。后来五姨家里供不起她念书了,秋日里她就自己去挖藕来卖,想尽办法凑钱,差点淹死在藕塘里。她那么喜欢读书,杨老不仅是她的恩师,亦是让她入莲清书院当女夫子的人,她如何会杀了他。”
自小到大,苏玉环的样貌在李芝兰的记忆中不曾有过什么变化。她一直很年轻,将那些青丝全都梳成一个发髻,用发带绑好。
她喜欢把弄着一把折扇,连教李芝兰识字时,她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墨香。
儿时不懂事,她还曾大言不惭地与母亲说,长大要嫁给苏玉环,让母亲一顿好揍,引得苏玉环握着折扇在一旁捂嘴偷笑。
后来她才知道,这样芝兰玉树的人,是女子啊。原来女子,也可以这样有学问。
她还记得她儿时的第一支毛笔,就是苏玉环送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是不是凶手,并不是我们说了算。”
沈雁回在指尖沾了些油,防止面粉糊黏连在一块儿,轻声安慰李芝兰道,“不过,我的菜牌还未写完,苏女夫子可是答应了我要给我写的,不然我的饮子小摊可开不出来了。”
门前摆着的小推车上还挂着一半的菜牌,吱呀晃动。另外的一半,还在等着有人将它们全部填满。
苏玉环的样子在沈雁回的脑海里打转,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她呢。
不羁。
“也是,五姨喜欢吃槐花做的菜,也喜欢吃榆钱窝窝。待案子结束了,想必青云县的槐花开得也盛。我相信五姨”
李芝兰将手中的榆钱窝窝仔细地捏好,“届时将榆钱窝窝给五姨送去,再摘些槐花,做槐花饭,这是沈姨她们几个小时候很喜欢吃的饭。再给她酿槐花酒,都给五姨。”
桌上的榆钱窝窝整齐地握在扁箩中的箬叶上,表皮粗粝却被点缀的榆钱叶织出翠绿的花纹,攥紧了春意。
如意小馆外烟雨濛濛,乌云遮蔽了光亮。
但清明时的雨很快便会散去,日后便是无数艳阳天。
“沈小娘子,你快救救咱们!”
牛大志挎着刀从外头快步踏进来,神色局促,脚步虚浮,“我,我们马上要被毒,毒死了”
他捂着肚子,见到桌上的茶,立刻给自己倒了一杯,并未喝下,而是给自己好好漱了漱口,走到门口吐掉。接连几次,反反覆覆。
最终痛苦地趴倒在桌子上哀嚎。
“牛叔叔,你这是怎么了!”
沈锦书正在教阿福怎么写好自己的“福”字,阿福正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