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知道我的,一个妇道人家跟着弟弟过活,不好总是拖累。近来买了一船有花纹的潞绸,也不是顶好的布料,不知怎么给河道巡检司的人扣了下来,只怕两三年的生计都打了水漂。”
“那帮眼瘸的东西!”齐夫人拧了眉头,怒意腾腾的模样,“真是什么都敢扣下,你且放心,我明日就寻人去问问,保管你的布一匹都不少。”
林瑜起身行礼,“有劳夫人帮忙,只消把这件事弄清楚就好了,省得我总是心慌。不管成与不成,夫人的恩义,我都记在心里,改日一定登门致谢。”
待从齐府的侧门出来,采珠扶着她上马车,提醒道:“夫人,屉子里放了一包酸枣糕,今早才买回来,您吃两块压一压。”
林瑜果然看见一个油纸包,捻了一块放进嘴里,寻常吃了酸到打颤的东西,如今却能一口一个。
采珠忧虑道:“夫人,明日事情真能解决?”
林瑜笑了笑,“会的。”
“其实我听说,那里的人塞些银两就能打发。”采珠歪歪脑袋,看一眼她的肚子。
“您现下怀有身孕,不必这么辛苦往这儿跑的。”
此事林瑜也清楚,不是拿不起这笔贿银,只是她这绣庄才刚开始,就这么由着人使绊子,往后必定做不长久,还是得找个靠山才好。
况且,这齐夫人并非全然不知情,更像是有意等着自己去找她。
翌日,那船布匹就被放了出来,来了个差役上门道歉,林瑜没有出面,让温小刀出面应付。
她打发完人,从外厅回到内间,恰看见林瑜在喝药,不由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喝上药了?”
“我孕吐的厉害,这才开了药。”林瑜平静坦白。
或许是此前害怕过许多回,一个月前,大夫告诉她时,林瑜要比想象中的淡然许多。大夫说她的身子不好打胎,这胎儿又有了形状,若是强行打下,容易落下遗症,说不好什么后果。
温小刀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不和我说?怪道这些日看着你丰腴了许多,我总以为是吃多了粥发胖。”
见林瑜不怎么高兴,她又道:“也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等生下来后,我就是舅舅了?”
林瑜被这话逗得发笑,笑过之后又垂眼,浓密长睫掩住了冷然的眸光。
第70章 第 70 章 头疼
五年后。
秋末时候, 道成帝顶着病弱之躯,下了一封罪己诏。
这年还未至年尾, 就已出了许多乱象。京畿附近水旱交替,江南有水灾,流民起事。宫中一道天雷劈中了瑾诚殿,当天夜里五星紊度,日月相刑,道成帝整夜未能合眼。
御史病逝狱中藏在这些事里,已经小得不能再小。
这几年,沿海州县倭患不断,顾青川回南京不久又去了浙江抗倭。
他知人善用,在浙闽两地提拔了不少良将, 五年里整肃军纪, 除倭巢, 平海盗, 已然战功赫赫,加任总兵, 由顾大人变作了顾将军。
这年秋末才有圣旨过来,召他回京里去。送走了传旨的锦衣卫, 顾青川掀帘上了马车,吩咐道:“去大慧寺。”
许裘一听, 便知是大爷的头疾犯了。大爷这几年夜里少眠, 又多添了头疼的毛病。若是忙时尚且不大明显, 一旦手里没有公务了,便常常要发作。唯有去了寺里,闻一闻檀香,听那里的老和尚念会儿经, 方能好过一些。
寺内晚钟刚过,偏殿内,静海大师捻着佛珠,念完一回经,已然闻到了一阵涩气的茶香。
“施主上次给我的字条,只看这八字,是个极偏的八字。命中带煞,克父克母克夫。”
他抬起两扇薄叠的眼皮,浊目微转,在对坐之人面上细细观过一回,道:
“施主眉间青气森森,已然为其困住,还是小心为上。”
顾青川握着茶盏的手紧了又松,想起这几年落在身上的风霜刀剑,语气竟有几分释然,“照大师这么说,我是她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