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灼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嘴角，微微叹气，乌黑的羽睫如蝶翅般轻颤。

她这一叹气，佘氏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想到了这两姐妹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有些讪讪的。

也是啊。佘氏自以为懂了顾知灼的心思，略带几分唏嘘地看着她。

顾知灼本是好好的侯府嫡女，本该被人捧在掌心上长大，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庶女，被个姨娘作贱了那么多年。

好不容易身世大白，可那个抢了她身份的季南珂就要成为堂堂三皇子妃了，又要压她一头，顾知灼又怎么可能高兴呢！

从出生起，就被季南珂压在头顶，将来也依然要被季南珂压着！

对上佘氏近乎同情的眼眸，顾知灼又叹了口气，话锋骤然一转：“不过，她应该成不了三皇子妃。”

佘氏一愣，脱口问道：“为什么？”

“三皇子妃绝对不能是一个庶女，皇后娘娘可丢不起这个脸。”顾知灼微微一笑，声音如三月绵绵春雨，清清凉凉，“除非……”

顾知灼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除非她能把娘哄回侯府去。”

佘氏若有所思。

以殷婉的性子，软硬不吃，季南珂想哄她，怕是没那么容易……

“娘现在已经不喜欢她，我可不担心。”顾知灼娇娇地笑，笑容明丽，“是不是，舅母？”

“那是自然。姑奶奶的心里只夭夭你一个！”佘氏满口应是。

这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就想着要娘只宠她一个人。

不过，她说得倒也不无道理，皇后怎么会立一个庶女为三皇子妃，那岂不是说，季南珂花了五万两银子等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五万两啊！

一想到自家被讹走的那五万两，佘氏的心就抽痛不已，指甲不由掐得更深了。

“舅母可真好！”顾知灼一脸欢喜地看着佘氏，“舅母想进宫吗？回头我劝劝娘，让娘在万寿节时带你进宫就是。”

她可以进宫吗？！佘氏被转移了注意力，双眼一亮，急切地问道：“可以吗？”

“娘总拿得出银子的。”顾知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精致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儿，唇角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亲和无害。

顿了顿后，她又道：“这段日子，我住在外祖家，也给舅母添了不少麻烦了。”

“真的？”佘氏忍不住问道，神采焕发地笑了，激动得差点没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要是殷氏肯代他们出面拿银子捐给朝廷，那简直是天上平白掉下来的好事啊！

顾知灼笃定地点点头，眉眼含笑。

佘氏更高兴了，对着顾知灼露出亲和的笑容，讨好地说道：“夭夭，一会儿舅母让人给你送些好吃的，舅母亲手做的桂花藕……”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话，就听顾知灼略带犹豫地又道：“只是……”

两个字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瞬间勒紧了佘氏的心脏。

佘氏气息一窒，脸色微僵，连忙追问：“只是什么？”

这丫头不会要反悔吧？

“舅母，你没有学过宫中的礼节。”顾知灼上下打量着佘氏，从她的鬓发一路往下审视着她的妆容、衣裳、腰侧佩的玉佩，直到裙下的绣花鞋。

明明顾知灼没说一个挑剔的字眼，可佘氏却有种自己哪哪儿都不对的感觉。

佘氏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俗语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便是看那些戏文就知道了，进宫的礼节繁杂，若是有哪里不得体，轻则被取笑，重则就是御前失仪。

顾知灼轻轻蹙眉，似有些犯难。

就在佘氏以为顾知灼是在故意推脱的时候，顾知灼指了指一旁的祝嬷嬷，迟疑地又道：“舅母，这位祝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是皇后娘娘赏的，最是懂宫里的规矩礼数了，就先给舅母吧。”

见顾知灼抿了下唇，似在犹豫犯难，佘氏急切地应下了：“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