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露。
这一瞬,皇帝又想起了顾明镜,想起她傲然掸袖的样子,想到了那个时候:
“唐弘诏,我顾家自祖父起就效忠太|祖皇帝,位列凌霄阁十大名将,配享太庙,太|祖言,顾家在,则西北安。”
“你想让我顾家交出西北兵权,凭什么?!”
彼时,顾明镜目光厉烈如剑,傲气似骄阳。
这两双无比相似的眼睛穿过二十年的岁月重叠在了一起,皇帝感觉自己的眼眸像是被刺痛了,又仿佛被灼伤了。
皇帝瞳孔一缩,重重地拂袖出了雅座,决然而去的背影似乎被阴云笼罩。
这一回,皇帝再也没回头。
谢应忱一点也不着急,还对着隔壁的顾知灼笑了笑,算是道别,又抚了下衣袍,这才闲庭信步地跟上。
顾知灼也对着谢应忱抿唇一笑,随即就被宁舒按着头躲回了雅座中。
三个小脑袋都缩了回去,生怕被人看到了。
耳边依稀能听到华阳所在的那间雅座传来一阵阵椅子和地板的碰撞声,以及其他人陆续离开的脚步声,下楼的脚步声渐远。
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对视了一眼。
眼神里都写着同样的赞叹:厉害。
很快,隔壁就安静了下来,
当顾知灼她们再次往窗外张望时,皇帝一行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茶楼的大门口。
一楼的大堂静得可怕,没有一点声音。
那些学子们要么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口,要么面面相觑。
疑似“皇帝”的大人物不快而去,学子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这会儿不约而同地都噤了声。
三个小姑娘又往隔壁望了一眼,弓室内头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华阳一个人。
华阳一手执杯,慵懒地倚靠在窗边,笑吟吟地对顾知灼三人招了招手:“过来。”另一手又在上腹捂了捂。
左右皇帝都不在了,三个小姑娘也就乐呵呵地往隔壁雅座去了,轻快地喊着“殿下”和“姑祖母”,卖乖地直笑。
只是看着这宛如春花般朝气蓬勃的三个女娃娃,华阳的心情就变得很好,笑得异常慈爱,全无此前面对皇帝时的盛气凌人。
华阳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可刚执起酒杯,就听顾知灼道:“别喝。”
华阳挑眉。
“殿下,您可是胃不舒服了?”顾知灼问道。
她从方才就注意到华阳面露不适,又两次在上腹胃部的位置捂了捂。
这桌上除了酒以外,只有几碟蜜饯、干果,没有别的食物。
顾知灼再问:“您是不是在空腹饮酒?”
“喝了半杯而已。”华阳笑了笑,对于顾知灼的第一个问题避而不答。
“姑祖母又不听话。”顾悦板着小脸道,“爹爹说了,您最不听话,总爱空腹喝酒,三餐不济。”
果然是胃不舒服了。顾知灼确信了。
她假装去翻腰侧配的那个荷包,其实用意念打开了左掌心那枚胎记里的急救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片达喜。
她把小小的药片包在了一方干净的帕子里,递给了华阳,含笑道:“殿下,这药得嚼服。”
华阳直直地看着浅笑盈盈的顾知灼。
她知道谢应忱最近弄了一些奇形怪状的“药片”,用在军中治疗疮疡,疗效相当显著。
莫非那些“药片”都是这丫头给的?
想着,华阳扫了眼帕子上那片比指甲盖还小的白色药片,将它拈起放进了口中,饶有兴致地嚼了嚼。
口中的药味道微甜,伴着些薄荷叶的涩味。
她嚼了几下,就将药片咽了下去。
顾知灼又给华阳倒了杯温水,试了试杯身的温度,这才把茶杯递给她:“多喝点温水可以养胃。”
温水可以中和胃酸,所以能缓解胃部的不适。
华阳就听话地又喝起了温水,温和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顾知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