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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这里的,包括礼亲王在内,大都是两朝甚至三朝老臣,他们自是知道当年皇帝和先皇后顾明镜不和,帝后的争执有多么激烈。

皇帝登基后,为了收拢兵权,下旨召还在盛年的卫国公顾延之归京荣养,更想把西北兵权交给柳汌。

此举彻底惹恼了顾皇后,帝后几次争执不下,顾皇后半点不肯退让,甚至还在早朝上闯到了金銮殿上,为顾家力争。

帝后一番唇枪舌剑,此刻想来,在场几个老臣仍觉记忆犹新。

而那个时候,顾皇后已怀有身孕。

举国等待着这位皇长子或者皇长女的诞生,盼着大景的后继者。

但是——

顾皇后在封宫半年后,难产,一尸两命,母子尽亡。

一年后,皇帝就改立了柳贵妃为继后,再后来,才有了三皇子谢璟。

徐首辅的心跳怦怦加快,直直地看着谢应忱。

原来,那位真正的皇长子没有夭折,还活着。

还这般英明神武,雄才伟略,杀伐果敢,很有几分太|祖皇帝的风采。

徐首辅紧紧地抿着唇,盯着谢应忱脸上的面具,目光愈来愈灼热,心里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些日子,他饱受煎熬。

虽说让谢应忱监国是皇帝的意思,自己只是奉君命行事,可眼看着朝堂政务变得井然有序,他又有无数次暗暗生出念头,若是谢应忱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大景必会蒸蒸日上。

每当这个想法浮现时,徐首辅又会因为这种想法而感到罪恶,觉得自己仿佛背弃了正统,背弃了半生的信念。

直到此刻,徐首辅才觉得豁然开朗,前途一片光明灿烂。

太好了!

原来谢应忱是元后嫡子,是大景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矛盾的呢?

以谢应忱的手段与能耐,必然会是一个不同于今上的盛世明君。

“谢应忱怎么可能是顾明镜的儿子。”皇帝震惊地瞪大了灰败的眼眸,嘴唇轻动,声音低不可闻。

这句话说得实在没什么底气。

一开始他只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也不得不去考虑这种可能性。

谢应忱是顾明镜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婴儿死在了襁褓里,面容青紫,没有呼吸,是他亲眼看到的。

“不可能的……”皇帝哑声道,刚呛过水的喉头灼痛如火烧,虚弱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嘴里说着不可能,心里却开始信了三分,用质问的眼神看着华阳,似在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以为顾明镜的儿子死了!

短短不到半盏茶功夫,皇帝眼角的皱纹似深刻了一倍,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仿若病榻上正在交代遗言的耄耋老者。

似乎看出了皇帝的心思,华阳轻一振袖,宽大的袖口在皇帝身前拂过,几乎快擦到了皇帝的鼻尖。

她冷冷道:“若是当年你知道的话,你还会让这孩子活下来吗?”

不会。皇帝几乎想都不想便有了答案,这两个字就在他嘴边。

那个时候,他与莲儿正是浓情蜜意之时,他答应过她,只有他与她的儿子可以接过这片万里江山。

若是顾明镜生的是公主,倒也罢了。

若生下的是皇子,不管是为了他对莲儿的承诺,还是为了不给卫国公府谋害自己以扶幼主登基的机会。

这个孩子都是绝对留不得的。

皇帝费力地转头,目光艰难地转向了距他约一丈远的谢应忱。

当年,在顾明镜怀胎八月时,他亲自去了趟坤宁宫见她,和她最后谈了一次。

他允诺她,不会亏待顾延之。

是顾明镜不识抬举!

皇帝眯了眯眼睛,却还是看不清谢应忱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他脸上那漆黑的半边鬼面。

上一回他看到谢应忱的容貌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