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会。”顾知灼毫不走心地应了。
内心想的却是,当然不会。
下一刻,她一脸贴心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天天会发低烧,每到夜里就伤口疼痛得难当,以致夜不成寐?”
对对对。明逸连忙点点头,眸子又亮了一点。她说得都对。
顾知灼娴熟地用意念打开了左掌心胎记中的急救箱,从里头取出了药,又借着宽袖的遮掩,把药片抠出来,放到了一个小瓷瓶中,交给了知秋。
“里头有两种药,睡前各吃一粒,这里是三天份的药。”顾知灼信口胡说道,“你的药至少要用上一个月。”
明逸目光灼灼地盯着知秋手里的那个小瓷瓶,一眨不眨,满眼的热切,恨不得蹿过去一把夺过那小瓷瓶。
可他还记得这个小丫鬟刚才轻轻松松就把自己摔了出去,不敢轻举妄动。
知秋轻笑了一声,随手把那小瓷瓶抛了出去:“接着。”
明逸几乎是飞扑了出去,双手接住了那个小瓷瓶,如获至宝地抓在手心,仿佛抓住了最后的一线希望。
他狼狈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干巴巴道:“那……我先走。”
他抓着药瓶,生怕她反悔讨要回去,仓皇地下了楼,头也不回。
凌乱的下楼声渐远。
“他还真是学不乖。”顾知灼看着楼梯口的方向轻笑出声。
真好骗。
她的手肘随意地支在扶栏上,绣有银色竹叶纹的宽大袖口松散地垂落,露出一截细腻似白玉的皓腕。
她口中的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明逸。
注意到在谢应忱看着自己,顾知灼以手托腮,鬓边几缕青丝随之垂落,现出一副闲适懒散之姿:“看什么?”
“你。”谢应忱坦然道,定定地看着她,眼底的笑意一层层地溢了出来,脸上多了几分和煦,宛如春风明月。
他的小姑娘真是机灵。
她总能了解他想做什么,与他默契十足,哪怕不用说话,只需一个眼神交流就足够了。
“给你帮了大忙吧。”顾知灼得意洋洋地自夸道,漂亮的杏眸弯成了两瓣浅浅柔柔的月牙。
“对。”谢应忱微微颔首。
“你要怎么谢我?”顾知灼笑容更深,含笑的尾音微微上扬, 每个字都透着一股醉人的甜意。
再让她撸一把他的鹰吧!
她盯着他,等着他反问,她才好提,却见他又摘下了脸上的那半边面具,露出那俊美无俦的容颜,眉眼张扬秾丽到极致,灼灼其华,令人怦然心动。
顾知灼微微一怔,下一瞬,他毫无预警地倾身而来,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下巴细嫩的肌肤。
在她近乎发直的眼眸中,他的薄唇轻轻地贴在她额心,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面颊上……他身上那种似雪落青竹的熏香味再次将她包围。
这一吻,似羽毛轻轻柔柔地撩在她的额头。
只轻轻一沾,他就退开了。
“谢礼。”他的瞳孔浓深似海,温柔地凝视着她,目光似春水般缠绵。
他的嗓音本来清冷,可这两个字却说得轻柔,甚至透着几分缱绻,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尖似乎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下。
顾知灼的脑子一时有些钝,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捂着自己的额头,掌心似留着他的余温。
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过……
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她心中生出一股甜意,连迎面而来的暖风似乎都没那么热了。
她垂下脸,扒在栏杆上,下巴压在交叠的手背上,浅笑盈盈,眼角瞟见明逸从一楼大堂的正门走出。
顾知灼轻拉他的衣袖,用戏谑的眼神引他去看楼下:“你瞧他……”
下方的明逸显然心事重重,走得极快,下台阶时左脚差点绊到右脚,一个踉跄,幸好他扶住了马车,这才稳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