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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沉的,右腿上的剧痛在反反复复地提醒着他,他马上就要是个废人了。

残废的恐惧像是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整个人濒临崩溃,绝望似一张密密实实的大网将他网在了其中。

太夫人看顾衍神情不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掌下一片滚烫,失声道:“阿衍,你又发烧了……”说着,太夫人就哽咽了,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顾氏道:“我亲自去接弟妹吧。”

太夫人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只抓着顾衍的手泪流不止。

顾氏又转而对崔姨娘道:“映如,一会儿殷婉回来,你就跪在门口迎她,可以吗?”

崔姨娘轻轻地点了点头,牙齿咬得下唇发白。

“表妹,这回委屈你了。”顾氏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亲昵,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们两人都待字闺中的时候。

“我知道的。”崔姨娘的声音低哑,眼圈红肿,眼尾的一抹红让她平添几分娇媚。

顾衍摊上了大事,侯府风雨飘摇,爵位堪忧,殷家巨富,唯有殷氏心甘情愿地回来,才有可能花钱消灾,保住侯府的爵位。

这个时候,一切以爵位为重。

这些哪怕太夫人与顾氏没说,崔姨娘也都懂。

顾氏亲热地拉起崔姨娘的手,拉着她一起去了屋外。

见四下无人,顾氏就与她说起体己话:“表妹,阿衍如今这情况,就算勉强保住了爵位,为了让皇上息怒,阿衍也得赶紧退下,将这爵位传袭下去才行。”

“有道是,国不立少主。我们家如今险境重重,烨哥儿才六岁,也太小了,等他长成还要好些年。我还是属意烁哥儿的,听说烁哥儿如今跟着太孙从军,这回怕是要立大功了,由他来袭爵最好不过。”

崔姨娘是个聪明的女人,立刻明白了顾氏的意思,眼睛一亮。

她从小就是在侯府长大的,最了解这位大姑奶奶,微微一笑,很是亲近地说道:“大表姐,我刚才看到微姐儿,知书达理,品貌出众。要是烁哥儿有这个福份,聘微姐儿为妻,那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她就喜欢和表妹这样识趣的聪明人说话。顾氏弯起了唇角,笑而不语。

“你去准备一下吧。”顾氏温柔地拍了拍崔姨娘的肩膀,便走了。

顾氏也没去洗漱更衣,行色匆匆地坐上了马车,让车夫赶往城西葫芦胡同的殷家。

殷家在京城的住所是一栋五进的大宅子。

京城居大不易,想在京城买宅子,不但价格昂贵,地段好的宅子更贵,而且没有门路,还买不到好宅子。

殷家能有这样大的宅子,哪怕是外城,也足以见其底气十足。

马车停在了狭长的胡同里,上方郁郁葱葱的树冠为她遮挡住了盛夏灼热的阳光,一丝清风吹进胡同里,光影摇曳。

顾氏定定地望着前方的宅子,眸子幽深漆黑。

若是如弟弟所说,皇帝真有这个打算的话,怕是会像十六年前一样了。

当年,侯府几乎耗尽家财,才保住了爵位。

爹爹曾说:江南殷家其富可敌国。

这次,幽州战乱方平,朝廷正是缺钱的时候,皇帝怕也在头大……

顾氏双眸中闪着灼灼的锋芒,吩咐外头车辕上的婆子去叩了门。

“笃笃笃。”

殷家的角门很快就打开了。

没一会儿,门房婆子就匆匆地跑去了殷婉的院子,经由大丫鬟通禀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东次间。

一进屋,就听到男童摇头晃脑的背书声:“……风欲起而石夭夭,天将雨而商羊舞。”

“这几句我背对了吧?这句有二姐的名字,我背得很顺的。”顾以灿得意洋洋地自夸道。

“对了对了。”顾知灼往顾以灿身前的碟子里放了一颗粽子糖,“奖励你一颗糖。”

姐弟俩说好了,顾以灿背对了一篇,就给他一颗糖,背错了,则拿走一颗。

“有十颗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