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梨小时候也是会爬树摘果子的,后来摔过一次狠的,给亲爹心疼坏了,再不许她上树胡来,现在时隔多年,又一次爬树摘果子,不免生疏僵硬,慢吞吞地上、慢吞吞地下,倒是找回了些童年乐趣。
村子里人口不多,孩童更是没两个,他们亦是从不来这边,似乎很怕阿乜。
唛唛正是爱伴爱玩的年纪,却没一个朋友,雪梨性子好,乐意同她一起玩,一来二去,可不就粘人得紧嘛。
七月十三这日,赵雪梨又喝下慢慢一大碗苦药,阿乜给她再次诊脉检查身子。
唛唛被支出去洗衣裳了,生着炊烟的木屋里就只有她们两人。
赵雪梨心说,早知要诊脉,不若请来那位本地人沟通一下,也好问问阿乜自己身体如何了。
她这想法尚且刚冒出来,阿乜便收了手。
“可以走了。”
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一个许久没说过话的人猝然开口。
赵雪梨睁大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句话是从阿乜嘴里冒出来的,她自是惊讶不已,“你你你你会缙话?”
甚至还是缙朝官话,能教她听懂。
阿乜没有要要解答她困惑的意思,困倦地坐回竹椅之上,一个字一个字怪异地从嗓子眼中挤出来,“走罢,带着唛唛。”
赵雪梨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重复道:“带着唛唛?”
阿乜说:“我活不了几天了。”
她早上甚至才从山中采了一背篓的草药回来,走路也是稳稳当当,看起就精神矍铄,半点没有行将就木的模样。
赵雪梨有些困惑和不解,“您放心让我带走唛唛?”
阿乜沉眼凝着雪梨,在黑灰色的烟雾中缓缓道:“她很喜欢你。”
带走一个小孩子,这并非一件小事,赵雪梨无法轻易做下决定,一时之间沉默了起来。
阿乜道:“你们缙朝,不是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我治好了你的身子,也用不上那些金银珠宝,让唛唛跟着你,一起走罢。”
赵雪梨说:“阿乜,您问过唛唛的意思吗?”
阿乜平淡道:“我死了,她一个女娃在村子里,活不下来。”
赵雪梨心里忽地一揪,“若您不嫌弃,我可带走唛唛,只不过只不过她未必愿意。”
就算唛唛十分喜欢赵雪梨,可难道她就愿意抛下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同她离开海岛吗?
雪梨觉得唛唛不会同意的,此事若换作自己,亦是不会同意的。
阿乜呼出一口浊气,“我不奢求旁的,只要你护到唛唛及笄,否则——”
老妇人浑浊的眼眸暗沉下来,透出几分锋芒毕露的阴狠,“老婆子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雪梨承诺,“只要我尚且活着,就一定让唛唛平安顺遂。”
阿乜这才垂下眼,拨弄起了火柴,道:“三天后走罢,唛唛会同意的。”
随后就闭口不言了,不论雪梨再说什么,都宛如没听懂一般。
赵雪梨不知她与唛唛是如何说的,但小姑娘当天晚上眼睛就红了,也不缠着雪梨一块儿睡了,而是同阿乜住了回去,第二日起床,甚至还躲着雪梨,不肯同她说话了。
不过第三日时,唛唛还是收拾了东西,红着眼睛与赵雪梨离开了。
从海岛折返回镇上,又是七日,如此一来,就到了七月中旬,很巧的是,赵雪梨前脚刚踏进宅子中,还未见到姜依,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姈丫头,是你呀,我就说看着眼熟嘛。”
赵雪梨和唛唛一同回头,见到一个不修边幅,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他的脸实在是太黑了,想是在哪里乞讨过日子的,让雪梨想了半晌,才从恍惚模糊的记忆中找出一个对应的身份,她险些惊掉了下巴,“陆蜀令?”
应景似的,一群麻雀从枝头飞跃,惊掉簇簇树叶。
堂桌之上,陆蜀令一边对着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