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数盏油灯骤然熄灭,那身影也就随之黯淡了下去,仿佛是自己的一个错觉,他下意识去追寻,松开了雪梨,往前急走,“依娘,依娘,是你吗?”
裴靖安的声音有几分迫切,步子迈得也快,可他到了佛像后,那处却是空无一人。
隐卫拿出火折子,将灯点燃,室内再次亮了起来。
高大的首领目光一扫,道:“侯爷,少夫人不见了。”
裴靖安这才仿似如梦初醒,又怒又笑,“一定是她,我不可能看错!姜依没死!月一,她没死!没死!她骗了我。”
月一不敢接话。
裴靖安纵然恼怒,可却更是欣喜,他甚至激动兴奋到浑身颤栗了起来,像个毛头小子般难以平静,但想到此情此景,还是摈弃杂念,命令道:“她们走不远的,将这里给我围起来,细细搜查,我要亲自接依娘回府。”
月一领命称是。
*
那厢赵雪梨被姜依拉入供桌之下,落入了敞开着的地洞之中。
这地洞入口极其狭小,只恰恰能够如姜依一般身形纤细单薄的女子穿过。
赵雪梨已经极为瘦小了,仍然是贴着墙壁才可通行的,那群牛高马大的隐卫定然进不来,这也是姜依有把握带走她的底气。
只不过有一点纰漏的是,裴靖安拿刀扎伤了雪梨,她肩膀一直在流血,若不即使止血,本就气血虚、身体弱的她很可能在逼仄的地道中晕了过去,到时候就难了。
姜依一只手牵着她,一边轻声道:“姈姈,你可还好?”
赵雪梨其实格外不适,不仅是肩膀痛,浑身虚软无力,肚子亦是隐隐作痛,还心慌、紧张、呼吸急促。
不知道是不是那缠春香发作了,她竟忽然十分想念裴霁云,很想触碰他、抱进他、缩进他怀里哭诉裴靖安对自己的种种。
但这些不适都被她忍下了,勉力道:“娘亲,我没事。”
尽管她已经是用尽了力气让自己声音尽可能正常一些,可却依旧虚弱得不得了。
姜依自然听出雪梨在逞强。
她不得不仔细思量起来。
这处地道是由身材矮小的男女挖掘而成,为防被抓回去,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中途亦是没有可以休憩放风的场所,姈姈如今这模样定然是走不出去的。
裴靖安这贱人!
姜依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她想了想,脚步顿住,道:“姈姈,先回去,我有东西落下了。”
赵雪梨
眼前发晕,“娘,什么东西?很重要吗?可不可以不要了?”
姜依却说:“不行。”
赵雪梨:“娘,你不要顾虑我。”
姜依坚持道:“娘亲真有重要东西落下了。”
赵雪梨这妥协,挪动步子折返。
只不过两人原本也就没走出几米远,没一会儿,就回到了地洞入口处,姜依道:“姈姈,你在这里等我片刻,娘拿了东西就回来找你。”
赵雪梨肚子疼得厉害,浑身发虚,靠着墙重重喘气,迟钝地问:“娘亲,你去拿什么?”
姜依没答,利落地爬出地洞。
赵雪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越来越晕,不仅是喘不上来气,甚至站也站不稳了,肚子疼得厉害,甚至一度超过了肩膀上的痛感。
她眼皮子耷拉下去,想要睡,又不敢睡过去。
隐约间,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争执,乒里乓啷响了好一阵,
赵雪梨听不太清在吵什么,只觉得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忽得十分亮眼,笼在地洞上方的供桌像是被谁掀开了。
有谁跳入洞中,将她绑在绳子上,紧接着,雪梨被拉了上去。
她难受地睁不开眼,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松雾香,泪珠从颤颤巍巍的眼下淌出来,雪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以为又被抓了回去,无意识地喃喃:“表兄我恨你”
裴霁云一顿,静默着一语不发。
他抱着她的手摸到粘腻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