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除了江南、京城这样高官富商云集之处,再难去往其他地方。
李执做事手段也许温和,但眼光是敏锐确切的:“敬,沈掌柜高义!”
两人一时间将沈荔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沈荔也不害臊——她的脸皮嘛,让系统来说,那就是厚比城墙,半点不怵。
唯独乔裴手边的酒杯,一口都没有少。
他不胜酒力,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即便只是拇指大小的酒杯,一杯也够他喝的。
刚才在酒坊品过,这时若要再喝,便很难维持头脑清醒。
这在乔裴看来,是万万不可的。
他的目光从酒杯上挪开,扫过面颊微红的楼满凤与李执,又不自觉落在沈荔脸上。
她看上去,倒是分毫未醉。
酒量似乎很好?
又不免想到她的酒,为了销往北疆,竟愿意让渡许多利益。
乔裴深知沈荔爱财,并不以为忤,反而觉得应该。
人活一世,总该追求些什么,况且是沈荔,爱什么都是应当的。
但那样爱财的人,却肯退让至此
为什么?
她的酒量,又是跟谁一起练出来的?
那样多他不曾知晓的岁月里,沈荔身边坐着的,又是谁?
乔裴微微眯眼。
周钊
他记得,蕲州密司来报,周钊在北境违背圣令,未曾放开手脚练兵,而是一味屯田?
若做个权臣佞臣,坐实了太子对他的期望,就能更放肆些
更近些
手指在石桌上一碰,冰冷的凉意令乔裴眉心一皱。
他似乎,有些醉了。
*
又过几日,觅州府上下整顿完毕,风气一清。
驿馆内,皇帝照样坐在上首,左太子右宰相。
“这么说,看来公主及笄,确实没有办错。”
皇帝穿着常服,坐在榻上的姿态很是放松:“谁能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牵扯。”
说着话,手指拨弄着桌上的棋盘,将一枚黑子捻起。
“既然已经有了证据,儿臣”
太子话音未落,皇帝摇摇头:“不必着急。”
这怎么能算证据?
虽说及笄宴后,皇室下令严查奎香楼以人命诬陷之事,却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如此惊人。
原来支撑奎香楼数年间在京城立足,又扶持其对竞争对手极尽阴损手段,甚至以此为据点,发号施令、违法乱纪的,正是奕亲王!
太子眉头紧锁,复又展开。
这虽然是证据,但经营酒楼,手段不过残暴些,难道皇帝还能为此,治自己弟弟的罪吗?
既然不能,那么便要奕亲王先动,皇帝再动,如此师出有名,不必落下残害手足的罪过。
厅堂里倏然沉默下来,唯独乔裴,将茶盏放回桌上,落下轻轻一声响。
他抬头,正对上皇帝半是含笑,半是冰冷的面孔。
“臣自请,为陛下分忧。”
*
这一分忧,立刻就是好几天过去。
乔裴不能不忙,皇帝为了掩人耳目,带来这里的班子除了他,就只剩贴身的一个太监。
虽说这太监识文断字,也能做些公文活路,但皇帝并不肯太给他放权。
到最后,依然是乔裴自己,又批公文,又亲去奕亲王府,说些不阴不阳的话。
只是说话,仿佛还不算非常见效。奕亲王这个人,能一路活到现在,谨慎是必要的,恐怕还得再加一剂猛药
他一面想着,一面和照墨回到驿站。
不远处,庭院里,若隐若现两个身影。
高些的那个,清瘦颀长,即便只是影子,也能看出气质非凡。发冠更是太子常用的青玉,而非楼世子爱用的白玉,身份便呼之欲出。
至于矮些的那个
乔裴并不觉出什么特点,譬如身形、发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