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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乔大人对我心诚?”

“自然。”

霎时间,又没人说话了。

酒场里的都是聪明人,再不聪明,也是本分人。既然沈荔是东家,东家的事又怎么能随便插嘴?

这时候都垂头沉默着。

照墨更不用说了,这几个月里,几乎养成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君子礼仪,眼看就要得道成仙了。

众人各有各的沉默,唯独乔裴,心里不安。方才被她一问,下意识答了,却又总觉得不大对。

沈荔,原本就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性格吗?

她当然称得上刚直二字,但为人处世,处处妥帖,也很注重给人留面子。

只要同她认识,便少有不中意她的

于乔裴,这也许不算什么好事,但也不可否认。

——所以,愈发显得刚才的举动怪异了。

有的事就是这样,想,是不能细想的。

越想,越难往好处想。

乔裴却控制不住,不由得放任思绪蔓延,渐渐的,一个不好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总不会,她已经察觉

否则又怎会疑他的诚心?

正当此时,前面的人影一拐,进了左手边一间厢房。

乔裴下意识要跟进去,一抬头,见不少生面孔大胡子端坐其中,很有分寸地停了脚步。

沈荔方才想起还有个人跟在自己身后似的,回身对他说:“一旁耳房里有冰,去那儿坐着歇息一会儿吧。”

乔裴点头:“你这里有没有冰?”

“有,你不用担心。”

三伏天,又是江南水乡,没冰的日子难捱。

听她这样说了,乔裴才往耳房去。

还侧过脸吩咐照墨:“你去街上看看,有没有酸梅汤卖,加了冰的最好。”

又怕他不知变通,补充:“只要是冰的,不拘什么,都买一些回来。”

照墨先是应了,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大人,那府衙那边大人?”

乔裴不搭,他也只能苦着脸出门去了。

*

闲来无事逗逗乔裴,最多算是沈荔繁忙工作日程中的调剂。厢房里坐的,才是她要解决的重要问题。

说句实话,直到现在,整个酿酒生意里,朱夫人都没有让她操太多的心。

譬如脚下这间工场,是朱夫人老早就瞄好了的,守信用的好工场。

她的眼光老辣,沈荔信得过,而试验后的结果也让她满意。虽然也有不少损耗,但对古代手工酿酒来说已经相当不错。

只看朱夫人整日红光满面,就知道其中利润必不会少。

而凌云阁试卖的效果也很好,这意味着之后大量上货也能吃得下。

朱夫人原想做成一家独大,这是她的经验之谈。越是垄断,挣得越多,但沈荔提出了另一条路子。

“诸位,劳大家久等了。”

门里头大多是中年男人,衣衫华贵的有,其貌不扬的也有。彼此之间,虽也挂着笑脸,但总是提防试探,言谈之间,小心探问着对方是做什么生计的。

有的祖籍比江南更南,有的比京城更北。但无论是哪里人,因着谈吐间不自觉流露的神情见识,不免都能猜出对面这人和自己一样,都是跑商的。

既然如此,招徕一屋子行商,沈朱两家的意思便明显得很了——这次他们受邀过来,恐怕是要被挑一挑、选一选的了!

这念头一出,好不容易炒热的屋子里又冷淡下去。

然轻轻一声响,正面的门被人推开,露出一张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脸。

“沈掌柜!沈掌柜好啊!”

“沈掌柜金安!金安!”

“咱们这坐着喝茶吹风,哪里算久等?”

沈荔一推门进来,这厢房里凝滞的气氛便被打破,众人的笑容都真诚许多。红袖跟在她身后,不经意间,露出江南朱家特有的腰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