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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墨知道他这样必然是心中有数,也不再劝,带着文书走了。

以前都是大人比他忙,现如今,他比大人还要忙一百倍。

这些送来的军务、水患、徭役折子,大人如今只是过过目尔,再不像往日无微不至,细细垂询。

虽说以他的能耐,绝不会出什么岔子,加之密司早已是个成熟的机构,各方运作之下,乔裴有必要亲手批阅的很少。

但事情是这么个事情,态度也该是那么个态度吧?

乔裴听见门开合的声音,心知照墨已经走远。

也许在随侍眼里,乔大人变了许多,但在乔裴自己来看,他分毫未变。

如今,只不过发现他的价值在更重要的地方罢了。

他敛眉,手指拂过腕上翠玉。

毕竟,若整个世界都不再真实,那么这里头的浮华名利、位高权重

又算得了什么呢?

*

照墨送完文书,又一一和各地密司传过讯,这才回到院子外头守着。

大人是个好静的性子,平日除了他不叫人伺候。

吃穿用度,若不是看在宰相之尊的份上,恐怕不挨饿受冻就已经够了。

唯独沈掌柜

沈掌柜,很不一样。

无论是对大人而言,还是这个人本身,都格外不同。

不知是不是出身乡野,总有种京城难得一见的野性

说不好,该是说,活人气儿?

说话做事,让人一看就知道发自本心,绝非教条规矩能养出来的人。

“照墨。”乔裴在里面出声。

“大人有何吩咐?”

“备马车。”

备马车干什么呢?

后面又没声了。

不过光是备马车三个字,都能听出自家大人轻微的怨气。

也是,吃着沈掌柜做的点心,喝着沈掌柜送来的茶,文书随便看看就发出去了,小日子逍遥着呢,哪管外头洪水滔天

照墨心里胡乱想着,一边备好马车。等乔裴上了车,才又问:“大人,咱们去哪儿?”

乔裴半闭着眼靠在车中:“府衙。”

他心里半烦,为着太子那头折腾出的事情。年轻人初出茅庐,心是好的,事是乱做的,一来就得罪府衙上下。

姓王的掌管觅州府多年,贪污之事想必也不是一日两日,却从未听闻半点消息。

虽说其中也有他威严日盛的缘故,但难道府衙众人,就半点好处都没得吗?

如今太子一来,斩了王知府是一回事,却没给余下人得到好处的机会。

他自是天潢贵胄,在府衙省吃俭用,回了驿站照样能用上宫中细点,但其他衙役小官呢?

就算太子是个可造之材,做事细心妥帖,但也没有到天纵奇才的地步。

一个人,难道还能做二十个人的事吗?

如今府衙撂挑子,半点不露在明面上,只是推脱不做,就把太子原本要修的路全盘搁置下来。太子手里没有自己的班底,难不成还要亲自去挑石头修路吗?

这也是为什么,乔裴正在赶往府衙的路上。

忽然,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浮现心头。

也许正出于一直倚靠的原则,出于对价值的重视,叫他觉得,这些缝缝补补的朝中事,做起来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一时间,他竟想抛下那所谓的府衙大事、皇帝的信重、一切的一切

去找想找的那个人。

但就像先前无数次那样,乔裴再次劝说自己。

稳一稳,再稳一稳。沈荔那里暂时谈不上十拿九稳,那么现有的位置就不能丢。

否则,丢了容易,再想捡回来,哪是自己说了算的?

这样想着,心里的感觉却越来越强,像一柄小鼓,密密麻麻捶了上来,捶得人意乱心烦、燥乱不安。

忽然一道风,将马车帘子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