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裴也没什么遗憾之色,欣然点头:“那便这样走吧。”
沈荔不由得想,若这真就是他的手段,这未免、这未免——
也太粗糙了点吧
两人一路逛一路吃,小吃似乎就是要在这种场景下才格外有味。
沈荔胃口大开,但也没开到哪里去,实在吃不完了,一边乔裴就伸手接过去。
他做得自然,沈荔也没留心,不一会儿乔裴手里就堆积起了不少东西。
“下一位!江州陈老板送上九层宝塔灯笼一盏!”
远远的,可看见一座高高搭起的戏台上头,正有人站在硕大的一盏宝塔灯笼边比划。
那宝塔通体金黄,又因着里面的火光而微微发红。一时间金光四射,竟真有几分镇妖塔的味道。
灯会灯会,最重要的盛事当然是斗灯。
要不怎么说上元节是举朝盛世,青年男女在花前月下、老人小孩在天伦之乐,还有这些争强好胜的富商大贾出来斗灯。
就连除夕,也没这么热闹。
除了那九层宝塔灯,接着又有小池塘那么大的莲花灯、活灵活现的老虎灯,甚至别出心裁地做了个巨大的糖葫芦灯,亮堂堂的一片橙红,把底下的小孩馋得嗷嗷叫。
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沈荔也不例外。不说她本来就爱笑,光是这轻松惬意的氛围就够她快乐的。
唯独乔裴,虽然也提着灯笼,甚至还端着沈荔没吃完的炸元宵。
但脸上就是半分笑容都没有。
沈荔奇道:“乔大人若是不喜欢逛灯会,又何必约我出来呢?”
她声音不大,奈何灯会拥挤,一旁的一对小情侣难免听到。
那女子不免诧异,再扭头看一下乔裴,这下也不觉得他长相清俊,只觉得这人做事毫无章法。
就像这笑意盈盈的女子所言,既没兴趣,又何必将人约出来?
虽说影响不了什么清誉——这毕竟是上元节嘛——但总让人心里不愉快不是?
立刻便打抱不平起来:“堂兄,若不是今日金小姐没空,想来你不会约我逛灯会的吧?”
一旁的堂兄愣愣道:“自然自然。”
“哦,那堂兄最开始想约金小姐,是为何啊?”
“上元灯会一贯是男女互诉衷肠的地方。”她那堂兄一板一眼地解释,“既然有意邀请,必然是因为心里欢喜”
姑娘瞥一眼过去,却被乔裴不经意扫过来的目光惊得脖子一抖。
刚刚远远看着,只觉得这男子仪态端方、容貌俊朗之余,还有种说不出的清冷意味。
但走近了,才从他眉眼间窥见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样一个冷冰冰玉石雕出来一般的人物,手里却又是竹灯笼、又是炸元宵
好像一下子,就从天上被拽到这人间来了。
她愣神的片刻,两人已经从面前走过。偏偏堂兄不识趣,还在追问:“怎么了?有人约你出来逛灯会吗?”
她幽幽问:“若是有人约了我出来,却又表现含蓄,似乎无心游玩,这是为何?”
堂哥挠挠头:“呃,也许是被迫的?也许他并不想出来?”
她横了自家堂兄一眼,怪不得几年也追不上金小姐。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若是刚刚那男子——
大概是想表现好些,又不得章法,只能言听计从、事事关心,以期有个好印象吧
乔裴和沈荔并不知路人猜测,两人一路往前走。忽然人群一阵喧闹,有人高喊:“有贼!那个包头巾的!有贼!抓贼!”
上元盛会,无数冤大头齐聚一堂。这样好的机会千载难逢,小偷扒手们蠢蠢欲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偷得一干二净的不在少数。
这个还好,至少看见了小偷的样子。
不过敢在人堆里出手的,那自己都有些功夫在。这包头巾的男人身形瘦小,又很灵活,头恨不得埋在胸口,没人看见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