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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轻轻哼起天籁的音律,手指不自觉地打起了节拍。百年已过,起舞之人面目全非,可她哼唱的歌谣像在体内扎根似的,偶尔想起便会引发一场遍及四肢百骸的海啸。

那天的海很静,可他的心不静。

方净善捻着滑溜溜的衣料,恍然回过神,眼前只有绊脚石的后背。他有些诧异,自己每次看到她都能在记忆之海里回溯到绝无仅有的那一刻,真是奇怪。

回到客栈后,晖夜开始救治即将完成蛇化的天养。他让天养待在一个昏暗到近乎夜晚的房间,准备一盆药汤,试了下水温,提醒道:“这药泡起来很疼,你先试试能不能受得了,受不了我再给你减些剂量。”

“好,”天养浸到浴桶里,“没什么感觉。”

“那是因为还没开始,”晖夜把卷好的毛巾递给他,嘱咐道,“等下疼就咬毛巾,别咬到舌头。”

天养拿到毛巾,看着晖夜拉开窗帘,发现那后面还有好几层。滤过的阳光洒在背上,他感到那一块的皮被猛地剥了下来,疼得失了声,下意识往水里躲。

药汤的功效就是剥离蛇身,过程和活扒皮没什么区别,阳光越强,痛感越强烈,这也是屋内加装多层窗帘的原因。

另一片窗帘被拉开,阳光浇到天养背上,蛇鳞时隐时现,一片片地脱落到水里。天养喘不顺气,把毛巾团起来强塞进嘴里,手扣着浴桶边,仿佛要把木板戳出几个洞来。

晖夜咂舌,不忍道:“你先出来下,我给你减些剂量。”

天养疼得直发抖,却毅然摇头拒绝了。按这个剂量治疗需要连泡一周,他想尽快摆脱蛇人的烙印。

晖夜确认道:“能撑得住吗?”

天养连点了好几下头。

晖夜叹息道:“撑不住一定要出声。”

天养点完头,沉到药汤里,只留下一串泡泡和两只青筋暴起的手。

晖夜看着手臂上的黑色鳞片,忧心忡忡。

今晚就是月圆夜,可他还没找到受神之人。他寄生在人类的躯体上,能力削了一半,只能在夜里辨认灵魂的气息。受神人的气息像辣椒一样,定是方圆几十里内最强烈的那个。前夜被困地宫,耽误了一晚,昨夜下井找人,又错过了时间。

第一百个受神人到底在哪?

晖夜重重地叹了口气。若在降神前找到还好,降神之后……

他拼死也要杀掉那人!

楼下的客房内,热气腾腾的炖羊肉刚被端到饭桌上,江羡年见碗筷只有两副,问道:“哥哥不跟我们一起吃吗?”

“他有事出去,不回来吃饭了,”洛雪烟把炖羊肉往江羡年那边推了下,催促道,“快吃吧,不是说饿到能吃下一整头烤全羊吗?”

“吃!”江羡年吃到心心念念的炖羊肉,从头到脚开满了幸福的小花,感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终于吃上了,我现在死而无憾了。”

烤饼啪地一下盖到嘴上,洛雪烟严肃道:“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好的,”江羡年乖巧地拿下饼,夹了块羊肉放到洛雪烟碗里,“因因吃肉。”

洛雪烟看着江羡年的筷子伸向砂锅,问道:“话说单进有没有分你什么东西吃?”

江羡年微微一怔,回道:“没有啊,因因怎么问起这个了?”

洛雪烟若无其事道:“我想起来分单进烤饼他没怎么吃,回来也不吃饭,以为他在井下不缺口粮。”

江羡年幽幽叹息,同情道:“可能是被吓到没什么胃口吧。单进目睹了好几个人被蛇人分食,其中一个还是他父亲,肯定吓得不轻。”

单进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又亲眼看着父亲死在蛇人口中,一听到父亲就哭,江羡年对他只有无限怜悯。

洛雪烟感觉江羡年一点防备心没有,板着脸提醒道:“阿年,我知道你同情单进,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江羡年这时才听出洛雪烟提问的真实意图,有些意外,问道:“因因觉得他们不对劲?”

洛雪烟一股脑把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