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他放目,对六神无主的芝麻镇民开口:“你们的皇帝残害子民,暴虐不仁,我奉大玄女君谢澜安之命而来,护大家性命周全!”
他的声音有种独特的韵律,如金玉锵鸣,响荡云天。
他身上镀着一层映雪莹耀的阳光。
镇民们听到“大玄女君”几个字,短暂地愣了愣神,仿佛还在梦中一般。
池得宝凭着悍蛮过人的勇力,也夺下一匹马来,却见乌泱泱的人群仍未反应过来,吓傻的吓傻,奔逃的则大多往自家屋舍跑,仿佛躲回家里便能避过这场劫难,男女老少乱成一锅粥。
她不禁气急,吼声如雷:“刚刚那个杀人的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朝廷要杀人,你们留在这里,你们的皇帝老爷为了遮掩灭口,过后必不能活了!还往哪儿跑呢,想活命的跟着我们指挥行事!”
戏小青和纪小辞分别带队疏通人群。戏副尉本就嘴皮子伶俐,与尉兵拼杀的间隙还抓紧时间动员:“跑反啦,快,跟着那个冷脸苗条的提剑姑娘走!乡亲们别怕,我们是来救命的,我朝女君慈悲为怀,不忍无辜者冤死。你们大多都是汉人,我也是汉人,汉人一家亲——”
中途他一个旋跃,扬刀劈中一名甲骑的臂筋。不想那厮忍痛力非常,兵器没有脱手,反而砍向戏小青额颈。
若不是戏小青反应得快,缩身躲过,这一个托大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胤奚夹马从侧后贴上来一记补刀。
那名甲骑手臂带伤犹能在瞬间回转刀锋,眼神阴鸷,动作悍厉。
可惜他低估了胤奚刀法的精准,鸾君刀正切中骑兵颈脉,后者一个音节都没发出,便掉落马下。
血溅胤奚肩头,他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微妙的古怪。
错眼间,他瞟见一个簇新红布裹着的襁褓落在广场石沿外,嘶哑的婴啼断断续续传来,周围皆是踏来踩去的脚步,来不及多想别的,胤奚断喝:“乙生!”
就近的乙生拨分镇民,赶去将那婴儿救起,左右张望找不到来接手的,干脆拿绳子将襁褓牢系在自己胸前。
另一头戏小青连道“好险”,脚下吱戛一声,踩到泞雪地里一口被丢弃的锣。他低眼一扫,立刻就地取材用刀尖挑到手里,拿刀脊连续奋力击锣,十万火急之下,将那锣面都敲得凹陷,他天生带笑的娃娃脸上也终于现出一抹沉冷,放声道:“你们的县长为了保护你等,已经就义,他的尸体就在你们脚下被踩踏!还不清醒吗?到底是做刀下鬼还是世上人?!想活命的就跟我们走!”
“……是啊,县长、县长大人是好官啊……”
“刚刚那些狗兵见人就砍,什么献祭天神,这样的朝廷不反还等什么?!”
百姓们如梦初醒。
这些镇民不是训练有素的兵,他们只是些平头老百姓,有的人连重一点的铁器都没摸过,只想过一眼看得到头的安生日子。先前猝然惊变,一蓬蓬的血飞溅在眼前,软弱是人之常情,待这几嗓子轮番喊完,镇民们回省官兵向他们下手,终于明白他们被自己的国君抛弃了。
绝望已过,怒勇便生。
胤奚控缰的手冻得发红,在马上道:“纪小辞,开路。”
他转头吐出一口寒气:“池得宝,发刀。”
池得宝是胤奚临行前从谢澜安手里借调来的,营兵渡河下水,无法携带重器,唯有这个天生巨力的女郎,身上层层叠叠系上一百多口备用刀剑,依旧行走无碍。
这会儿她身上的“铁刺”都派上了用场。池得宝将刀具分发给青壮,指挥男人保护女人,壮丁携老负幼。纪小辞当前开路,伍兵围拢动作缓慢的妇孺先行。
这也是谢澜安让胤奚将全营都带上的原因。
单是北尉的守军,一千凤翚军足够应付,然而要保护一镇的百姓有序撤走,就只能冒些暴露的风险悉数出动。
好在,他们进城前已经算好地利。出城十里有条白水河,过河后再向南一舍,便是两国边界,谢丰年就在关隘口接应。
出了镇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