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有她此前料想的那般艰难。
只是拐弯抹角的话语就像是淬了糖,总容易让人觉得糖才是真的。
她勾了勾唇,顺着他的牵引拜了天地,旋即便被先送入了洞房。
宾客的声音被隔绝在前院,按照礼制,凝辛夷要端坐于此,直至谢晏兮应付完所有宾客,深夜归来,再来挑她的盖头。
紫葵低声道:“小姐,您……”
话音未落,旁边却已经有妇人掩唇笑道:“还叫小姐?该称夫人了!”
又是一团笑闹,紫葵抿了抿嘴,凝辛夷不点头,她到底还是没敢直接换了称呼,只满面带笑,应付过去。
凝辛夷随着她们笑了一会,待得热闹劲过了,才轻轻摆了摆手:“都下去吧,不必留人在此。”
于是脚步声逐渐离开,紫葵落在最后,似是想要再说什么,却到底住了口,行至门口,反身将门关上。
一声轻微的“吱呀”。
总算是清净了。
这盖头,她不甚规矩地从神都一路盖到了扶风郡,又规规矩矩从栖雾院盖到了洞房,想来这世上如此矜矜业业物尽其用的盖头也不多见。
凝辛夷抬手,左右无事,倒也不着急这么快就掀开,就这么用两根手指捻住盖头边的流苏,在指间把玩片刻。
然后才在不经意间,随意向上卷了几寸。
凝辛夷愣了一下。
旋即猛地松开了手,让盖头重新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怎么回事,她怎么好像看见谢晏兮了?
可他不应该在前院礼宴宾客吗?而且方才紫葵他们退下的时候,也没半分提示啊。
……还是说紫葵最后的欲言又止,就是因为此事?
所以他是从一开始就没走,还是刚才翻窗进来的?
大概率是前者。
凝辛夷也说不清自己天地礼都走完了,怎么反过来在房间里看到谢晏兮的时候,却竟然莫名慌张。
尤其推断出来,他应该从头到尾都在,听了她们的笑闹,看到她在那儿百无聊赖地玩盖头流苏。
虽然只是一眼,但也足够她看清站在窗牖旁的人。
谢晏兮一身大红吉服,她其实见过他的次数加起来也不太多,每次他都穿着群青靛青,抑或染血半面,却没想到真正的盛红于他,竟然如此灿烂。
抱胸斜靠在那儿的少年肩宽腿长,束腰勾勒出劲瘦的腰线,红衣璀璀,映得他肤白如霜雪,那张脸半隐在阴影之中,光线错落,更显得轮廓分明,俊美非常。
凝辛夷蓦地想起,彼时那些南姓贵女在议论谢家家主谢尽崖之外,对这位谢家大公子也多有溢美之词,遣词造句极尽夸张,将这位谢家公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那时她只当谢晏兮是自己未来姐夫,素来左耳进,右耳出,哪可能一字一句都记得。
如今一夕和自己未来姐夫入了洞房,不过惊鸿一瞥,她才倏而发觉,那些溢美之词大约无论究竟说了些什么,应当都不为过。
他不置一词地站在那儿,连呼吸都敛到最低,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双桃花眼光芒潋滟,像是正等她何时按捺不住去掀盖头,然后抓了个正着。
方才她嫌这盖头遮挡视线,这会儿却又感谢这红盖头,遮去了她所有的表情,只有晃动的流苏像是一隅不慎泄露的情绪,扰乱心绪。
她定了定神。
一桩各取所需的婚事而已,这盖头盖着,也没什么必要,倒不如掀开来问问,谢晏兮到底想干什么。
她边想,边重新抬起了手,却被轻轻按住了手背。
“自己掀了这么多次了,不如这次换我来。”
方才还在窗牖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边,气息与她倏而拉近。
凝辛夷甚至能感觉到,谢晏兮抬手将悬在旁边的玉如意取了下来。
她的手于是落回膝头,忍不住蜷了蜷。
气氛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凝辛夷竟然真的有了一点新嫁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