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迈开脚步,重新走了进去。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刮过他的脸,使他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衣着单薄的邬万矣被吹的四肢麻木,他看不清黑暗中的方向,但走进沙漠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你会冻死的】
邬万矣脚步一顿,似乎为突然的异响感到震惊,又像是在思考这道声音和白天诡异的经历有没有关系。
但也只有短短一瞬,邬万矣很快就恢复冷静,没有任何波澜地走进荒芜冰冷的沙漠。
这一切对他都不重要。
至少对此刻重新走向死亡的他不重要。
迎着寒风前行的身体高挑瘦削,干裂的唇凝固着干涸的血,邬万矣眼神平静,坦然地走向刻上死亡的路。
浩瀚如银河的星空下,漆黑高耸的沙漠里,邬万矣的身影渺小如蝼蚁。
远看,邬万矣的每一个脚印都带有生命最后的痕迹,细看,却发现在风中消失的毫不费力。
邬万矣的身体逐渐在寒冷中失去了知觉,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高耸入云的山头,像是一条通往星空的登云路。
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迈开前行的脚步,头也不回,艰难地迈着沉重又坚毅的脚步往上走。
这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离星空这么近,却又怎么远。
邬万矣越走越高,也越走越慢。
呼出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脸,他喘着气,伸手捂着腹部,摇晃的脚步向后一退踩上了后面的脚印。
他面白如纸,看向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路,僵硬的双腿继续倔强的前行。
从原来挺直的背到后来佝偻的腰,邬万矣一步三晃,终于在踉跄中停下了脚步。
一株红的耀眼的花开在前方,安静而孤傲地挡住了邬万矣的路。
邬万矣喘着气,慢慢地放下手,挺起了腰,他视线模糊地看着前方鲜艳夺目的花,不知是何情绪地笑了一下。
他摇晃着身体,眼神暗沉,继续往前迈开脚步,脚下的黄沙却突然塌陷。他身体一倾,立马滚了下去。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快要登上顶峰的路离他越来越远,而头顶的星空还是这么浩瀚无垠又冷血无情。
算了。
就这样死在这里也很好。
细密的黄沙也可以成为他的裹尸布。
邬万矣松开握成拳的手,闭上眼睛,任由身体翻滚下落,却突然被拉住了手臂。
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到一个长发垂落的人拉着他的手。
冰冷的寒风吹动了那一头飘扬的长发,邬万矣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看到一双在夜色下金光熠熠的眼睛。
邬万矣张开嘴,喉咙却堵的发不出声音。
他想松开手,手指却不受他的大脑操控,像攀附一根茫茫大海上的浮木那样紧紧地抓着对方的手。
该死的求生本能!
死亡和生存变成无法开解的痛苦重新席卷上他的心和身体。
“放手。”他艰难地张开嘴。
拉着他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邬万矣滚动着喉结,哑着嗓子说:“我让你放手。”
他闭了闭眼睛,指尖泛白,用力地抓着对方,发出了像求救一样艰涩干哑的声音,“求你,放手。”
安静的空气中,抓着他的力道一重,快要坠进深渊的身体就这样被拉了起来。
他睁大双眼,用尽全力想要看清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却最先看到一株盛放在对方颈侧的花,鲜红明艳,接着是一张白如雪的脸,然后是眼尾迷离鲜艳的红痣,像是山野里美艳的精怪。
就在他看向对方的同时,那双金色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邬万矣瞬间被那双金眸攫住,直直地陷进那双像琉璃一样波光粼粼的眼里,仿佛看到了金光灿灿又美轮美奂的海市蜃楼。
他身体一轻,好像掉进了炎炎烈日下的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