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肌肤贴着他,他却感到背后一阵刺痛,眼角余光瞥见云衍正像看刺儿一样盯着他。
“晏宁,脏。”云衍淡淡地开口,好像在暗示狐狸赶快滚出小公主的怀抱。
小公主却不自知,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没事,伤口清洗一下就好了。师父,我们带它回去疗伤吧。”
他身上雪白的绒毛早已沾满了洞里的尘土,软软的小肚子也因为长时间的摩擦而一片血红。
云衍盯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凄惨的小狐狸,毫不怜惜地冷冷道:“不用,狐狸,你能回去的吧。”
这回小公主听懂了云衍的话中话。
师父是很厉害的道长,明显是一眼就看出这只小狐狸是妖精。
他乖乖地耷拉下脑袋,略微挣扎了一下,表示自己能走。小公主却盯着他还在流血的伤口,有些不忍道:“不要勉强,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小公主眼中的温柔竟比这朗朗乾坤还刺眼,他愣了会神,但还是冷下心来想挣脱她的怀抱。小公主却没有让他逞强,硬抓着给他包扎了伤口,止住了血才肯放他走。
回到自己经营的隐月楼,刚处理好伤口换了件深色衣服的他就接到了手下送来的消息:卢家派人来打听楼主下落,已差人盯住,请楼主示意。
雨点落在天窗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偌大的顶楼里安静得只剩下雨声。沉默片刻,死死低着头的人却听见自家主子的笑声,轻得像摇曳的风铃,却又冰冷刺骨。
好一个卢家主,自己败了,还怪到他头上来给他捅一刀。
人性向来懦弱可恶,好处自然都是自己的,一旦出事,责任黑锅却都要往别人身上推。就算找不到切实的根据,也要以虚伪的悲愤为由,往自己怀疑的人身上捅一刀发泄。
呵,他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这不都是那姓卢的自己做出的选择吗……
“去告诉他,与其追问隐月楼楼主的下落,倒不如先想想该如何自保。”
“是。”
春雨缠绵不尽,像多余的情愫。空荡荡的房间里,他凝视手里染了血污的布条――那是小公主临时从自己身上的裙角撕下来的。
这便是以仁德治国的夏文帝之女吗?他眼底思绪纷杂,默默将布条丢进水盆里。
他冷哼一声。
一个布条而已。
那晚的雷声闹腾了一宿,他也在梦里沉浮。幼时,母亲只要看见他身上任何一点非人的特征都会疯狂毒打他,嘴里永远只有一句话。
“你怎么不去死?”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解自己内心无法排解的苦痛。
他之所以自取名玉离,就是因为身为半妖的他在人与妖之间,像个多余的、流离的存在。
曾经有人主动走近他,当时的他以为那便是真心,却发现里面躺着的是皮鞭和刑具。
“你不是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吗?替我顶个罪又如何。”
他看着凑到唇边的酒盏,巍然不动,对方却猛地将他扇倒在地。
散乱的白发披下,红光流转的双眸里结了寒冰。
“你根本没必要去偷圣草,你只是想让我因为这半株被你哄骗吃下的圣草而被彻彻底底地赶出青丘罢了。”他慢慢撑起腰身,冰冷的话语中仿佛没有一丝半点的生气。
…………
他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可爬上床的晨曦依旧是冰冷的。
这显然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梦里被回忆折磨了,他熟练地洗了把脸,随后又像没事人一样笑容可掬地下楼,迎接那些来隐月楼寻欢作乐的男女。
在隐月楼里的这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已经足够令他满意了,再怎么说也比被当作畜生般虐待欺辱强百倍。
站在花枝招展的男妓中间,他仪态总是格外出众引人瞩目。就是那些平时在朝廷里看上去再正经不过的官员,遇见他也总会忍不住围着他转。
更别说,招待一个似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