舶的前提是开海禁,开海禁涉及到两个最重要的方面:一是海防,二是商税。
想到这里,平安立刻明白了刘阁老的意图,防御和商税,正合此题中的“讥”和“不征”。
于是提笔破题:“夫市官之法,严其防而宽其征,所以体天心而恤民隐也。”
定下文章的主旨,只需围绕“严稽查而宽税敛”的话题徐徐展开,得出可以以宽严相济的市舶政策取代海禁政策的结论。
平安揣着小手炉,裹着毛毯,稳稳当当地答完了题,工整地誊抄在答题纸上。
第一场试卷答完,仔细收进卷袋里防止污染,等待收卷和下发第二场考卷。
与乡试类似,第二三场为时务策和公文写作,对平安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只要不犯忌讳,不写错字和病句,就不会影响考试成绩。
九天六夜的考试非常考验心理和身体素质,即便平安把自己照顾的再好,也是很严重的体力透支。
贡院十七日傍晚开门,陈琰和林月白早早等在门口,只见一向气血很足的儿子脸色蜡黄、晃晃悠悠地出来,不免有些心疼。
平安睡了一天一夜,直到阿吉从狗洞里叼回清儿的小纸条,跳到他身上将他拱醒,约他次日去郊外滑雪。
两人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吃着冰糖葫芦跳下马车,迎面撞上了沈太医,手里还提着一包药。
“沈伯伯。”平安躬身一揖,将冰糖葫芦藏在身后。
沈太医道:“你俩也别玩得太疯,天冷骨头脆,万一摔着怎么办。”
沈清儿捂着耳朵道:“爹,别念了,过几天会试放榜,平安又要准备殿试了,难得放松几天,还要听您叨叨。”
沈太医“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药包递给平安:“夜里读书泡水喝,别熬太晚。”
说完,转身进了院子。
平安看着手里的药包,喜滋滋地说:“岳父大人还是很关心我的。”
“谁是岳父大人,”清儿拿话噎他,“你不是只养自己的爹娘来着?”
平安道:“岳父母也是自己的爹娘啊!”
清儿翻着白眼看天。
“你不信?”平安摇着手里的药包,朝沈家的院子里喊:“爹,爹!”
清儿惊慌失措,急忙捂住他的嘴。
沈太医生怕左邻右舍听了笑话,疾步出来,险些被门槛绊倒,斥道:“乱喊什么,不成体统。”
平安一摊手:“看,喊出来了吧。”
清儿哭笑不得,推他赶紧回家。
平安匆忙朝沈太医作个揖道:“爹爹再见!”
沈太医气得撵上去:“你小子,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平安嬉笑着往自家院门跑:“沈伯伯留步,不用送了!”
“说了多少遍,赶紧把狗洞堵上,听到没有!”沈太医没好气道。
“听到了。”平安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
贡院之中,考生的试卷经过初步筛选、糊名誊录,经过飞虹桥送入内帘。
内帘之中有阅卷房,十八房同考官正在紧锣密鼓的阅卷,随着一份份试卷被荐卷出房,正副主考案头的试卷渐渐堆积起来。
同考官推荐的试卷,往往先经过副主考的评阅,若副主考觉得不错,会在卷末写一个“取”字,移交给主考官,若主考官中意,便在“取”字之后写一个“中”字,此人便算一只脚踏进“天子堂”了。
阅卷是一项繁琐又枯燥的工作,还容不得半点马虎,因此两三日之后,两位主考都有些显露疲态。
这时副主考何昇忽然捻须笑道:“好好好!阅卷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的文章,言之有物,鞭辟入里,当浮一大白!”
说着,在卷末写了个利落的“取”字,拿到主考官刘玺面前:“总裁请看这篇文章。”
刘玺啼笑皆非道:“何部堂,你三日里已经喊了五六回了。”
何昇想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