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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时回来时,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他将毛笔挂好,放孩子们去下房用膳。

“珉王殿下。”陈敬时忽然叫住了珉王:“臣有几句话想跟殿下单谈。”

珉王看向伙伴们,以平安为首,众人满目担忧地看着他,然后一窝蜂跑出了门——有人被老师留下谈话了,还不快跑啊!!!

珉王:“……”

陈敬时微哂道:“咱们出去走走?”

“好。”

两人遂来到曾经挖笋的那片僻静的小竹林,恍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

珉王先开了口:“陈师傅要外放了?”

“是,殿下。”

珉王叹了口气:“我不想让您走,真心的。”

陈敬时笑道:“不是跟殿下说过吗?臣的志向不在京城,等到殿下开了府,臣就要外放了。”

“可是您走了,博兼堂怎么办?”珉王问。

其他师傅都不看好博兼堂的存在,认为皇家教育不该与这些奇技淫巧沾边,动辄在父皇面前上眼药,哪天被撤掉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是还有殿下吗?”陈敬时话里有话道:“殿下长大了,要学着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和事了。”

珉王怔了怔。

陈敬时又道:“臣知道殿下从未想过那件事,可是眼下这个形势,最好还是想一想吧。”

珉王目光游移:“师傅,我三哥比我大了近二十岁,无嫡立长是祖训,我不能有非分之想的。”

陈敬时道:“那殿下身为皇嗣可有些失职了,以前是不能想,但那位被禁足府中已经有些时日了,这时不想,什么时候想?”

“只是禁足而已,又不是就藩。”珉王笑道:“而且我很愚钝,做不了那个位置。”

“真正愚钝的人大抵有两种,一是彻头彻尾的木头,二是自作聪明的二百五。”陈敬时道:“像殿下这样时而迸发出一些灵光的,只有另一种解释。”

“什么?”

“演技不太好。”

“……”

珉王笑容一僵:“陈师傅,您对我有误解。”

“臣洗耳恭听。”

“我没有故意藏拙,真不是那块料。”珉王道:“否则,父皇也不会整日骂我。”

“陛下对殿下寄予厚望,自然会严格一些。”陈敬时道。

珉王摇头道:“我很清楚父皇拿我当备选,就像当年皇祖父扶植我二伯父、三伯父那样。但他们三个斗了一辈子,个个都走在了皇祖父前面,让我父皇白捡了个皇位。”

陈敬时道:“陛下和先皇不一样,他督促殿下的学业,不是为了牵制璐王。”

“可我三哥和大伯父也不一样。”珉王涩声道。

陈敬时察言观色:“殿下,一直很害怕璐王?”

珉王点点头,不吐不快道:“我三哥从小在京城长大,而我生在北境,直到父皇登基之前我们才第一次见面。那年我刚记事,夜里要为皇祖父守灵,麻布齐衰不暖和,三哥抱着我一抱就是半宿,手臂都僵了。父皇母后和祖母都夸赞他孝悌友爱,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被他抱着,他身上有一种很细微的甜味,腻得我浑身不舒服,但是母妃让我多与兄长亲近交好,我便生生忍了半宿。”

“我小时候模样比现在好看,脑子灵光,又是幼子,还挺受宠的,父皇在一次家宴上喝多了,让我‘快快长大,以后肩扛重任’,大家当酒后戏言并未往心里去。可是从那以后,我和母妃总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事。譬如那年先蚕礼上,皇后带领妃嫔和命妇们采桑喂蚕,典礼后收获的蚕茧需要织成丝绸供宫中祭祀,离奇的是,那年典礼上的蚕集体拒食桑叶,被引为不祥之兆,遭到百官弹劾,而那些桑叶,是我母妃亲手准备的。”

“后来呢?”陈敬时问。

珉王道:“皇后娘娘下令彻查,查出桑叶沾附了香料,那种香料是我母妃家乡独有的,也是她日常惯用的,因此坐实是我母妃采桑时出了纰漏,将她关进北三所思过一个月。其实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