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为了敲竹杠,可是没办法,这些乡绅的田产、庄园、族人都在此地,一旦决堤,损失可就无法估量了,因此他们与县衙是利益共同体,只要孙知县不借机横征暴敛,他们还是愿意捐钱捐粮的。
孙知县朝众人拱手作揖:“诸位,大灾面前,唯有通力合作,共克时艰了。”
众乡绅也忙起身还礼,纷纷表示全族男女老幼供县尊调配,并商量每家派一二年轻子弟守在堤上,保持顺畅沟通。
乡绅们散去,孙知县只留下陈琰叔侄在观潮亭中,当着一众佐贰杂官,朝他们深深一揖:“你们叔侄父子三人,都是本官的恩人!”
陈琰忙道:“县尊爱民如子,才有今日因果,是苍天有眼罢了。”
孙知县倦怠至极,可他又不得不强打精神,虽说江堤勉强能顶一阵子,可是卷风肆虐,洪流滔天,数丈高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站在颤巍巍的大堤上难免心惊胆寒,能否安然度过此劫,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
东院耳房里,曹妈妈忙完手中的活计,满眼愧疚地看着阿蛮。
阿蛮轻轻地说:“阿娘别难过了,又不疼。”
曹妈妈道:“阿娘对不住你们,但你们要记得,大奶奶对咱们好,咱们理应多做事来回报,要看顾好安哥儿,尽量不要给主家添麻烦,更不能做对不起大奶奶的事。”
阿蛮应着:“记住了,阿娘。”
小福芦也愣愣点头。
曹妈妈虽这样说着,还是忍不住哽咽:“你这样聪明,为何托生在娘的肚子里呢?”
“做阿娘的孩子很好啊。”阿蛮道:“阿爹死了,阿娘原本可以改嫁的,可是阿娘为了我们辛苦做工,分家立户,再难也要把我们带着,只要有娘在,我到哪里都不觉得苦。”
曹妈妈紧紧抱着两个孩子,无声落泪。
这时,九环在外面敲门:“曹妈妈,前院叫咱们都过去帮忙。”
曹妈妈紧忙用袖子擦干眼泪,打开门问:“出什么事了?”
“大爷和四老爷派人捎回消息,南陈家的精壮男丁全部上堤,太太让咱们赶紧蒸些干粮,有备无患。”
“知道了。”曹妈妈道:“阿蛮,来帮忙。”
“来了!”
……
疾风骤雨敲打着门窗发出阵阵异响,眼见到了掌灯时分,老爹和小叔公还没回来,平安有点担心,不过他年纪太小,这种恶劣天气只会被关在家里——抄学规。
一遍学规是一百二十字,二十遍就是两千四百字,对他难以自控的小爪子来说是极大的考验。
时间慢慢过去,眼看写到天亮都写不完,平安烦躁地将毛笔一扔,不写了,大不了挨板子,又不是没挨过。
“第几遍了?”林月白问。
平安满脸都是墨迹,像个花猫似的,大略翻了翻:“七八遍吧。”
林月白默默挽起衣袖,用左手模仿他的笔迹,反正小孩子写的字每个都不一样,东倒西歪的乱写就是。
平安看了一会儿,冷不丁扑上去:“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林月白嫌弃的抓住他满是墨汁的爪子:“诶呀说话就说话,别抓我衣裳。”
第47章 第 47 章 爹没想跑。
暴雨如注, 怒浪滔天。
孙知县决意死守江堤,洪水一日不退,他一日不回县衙。
佐贰官员纷纷劝他:“大老爷一定要顾惜己身, 万一……”
“诸位不必再劝,我乃一县父母,当为身后子民抵挡风雨。”
对孙知县来说哪还有什么万一,大堤一旦溃决, 要么被冲进洪流中淹死,要么被朝廷追责斩首,还是那句话,横竖都是个死,死在堤上,还能赚个忠烈殉职, 免得连累妻儿祸及满门。
一众芝麻绿豆官们傻了眼,大领导亲自守在江堤上,谁敢提回城里, 纷纷站出来表决心, 誓与大老爷共进退, 死守江堤。
陈敬时不知怎的, 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