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白本该追查胆敢给他哥植入人造污染种的势力,叫他们承担全部的仇恨与怒意,结果却只抓住了一缕尘烟,这个地下势力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湮灭成了历史,掩埋于洪流之底。
席行越向来奉行有仇当场报,自然言行合一。
当初棋差一着,他暗杀被俘,身不由己地被绑上了手术台,敌对方强行将人造污染种植入了他的体内,作为一种惩罚或者羞辱,让没价值的东西变得“有用”。
席行越侥幸没死在手术台上,他撑过了人造污染种在体内的强烈排斥反应,反复地陷入高热,意识介乎于清醒和混乱中,因腹腔绞痛呕了一口又一口血。
席行越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异能,这并非来自觉醒,而是源于污染种扎根后的开放共享。从清醒的那一刻起,他便立刻操纵异能反击,干脆利落地掀翻棋盘,自然轮不到楼危白这个慢了许多手、晚了许多年的家伙。
在楼危白短暂的余生中,爱逐渐显得无望,他于是开始恨他。
席行越可恨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楼危白恨他铁石心肠、恨他忽略自我的苦痛、恨他漠视自身的生命、恨他什么都不倾诉、恨他什么都不解释。
楼危白最恨他自始至终都不肯依赖自己,哪怕仅有那么一点。
在日复一日的剥皮剔骨之痛里,楼危白体会着他哥的感受,实在难以想象对方作为一个普通人,究竟拥有怎样骇人的意志,才能独自熬过这么多年月。
安全分离污染种的技术没多久便大获成功,项目组的成员们忘我地拥抱,不同的面容上笑容与泪水互相交织,若不是碍于领袖叫人望而生畏的气场,他们甚至想把这个救星高高抛起来。
楼危白旁观着他们的喜悦,只感到了从心底上浮的悲戚和绝望,沉甸甸的负面情绪倒灌在咽喉与鼻腔,他站在陆地上溺水。
这根迟到了整整两年的救命稻草无法挽救席行越的生命,楼危白嫌自己太能活,没接受众人让他成为分离技术第一位受益者的提议。
——
总之,前尘已成旧梦,现在的楼危白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个人使,他要提前完成学业,提前爬到组织高位,提前掐灭一切导火线。
只可惜他归根结底只有一个人,无法达成理想中的行动进度。
已经成为过去式的街区三大帮派,其中身负污染种的上层角色早在前几次围剿中死伤惨重,只余下些许不入流的残党还在97区内四处流窜。
按理来说,这些小喽啰压根排不上号,全然不值得楼危白这位新晋中级处理员亲自出手。
即使组织派出的初级处理员们数次出动毫无成效,但在没造成任何严重社会危害的前提下,组织上层也会默许他们拿小喽啰当经验包刷,而不会专门派出更强大的处理员速战速决。
楼危白本就行程繁忙,更不可能为这点小事抽出时间。
然而坏就坏在这家伙死里逃生后自信心暴涨,认为常序污染剿灭组只是被夸大了实力,实际上的成员们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作风一改先前躲躲藏藏的逃亡状态,转而成了悠悠哉哉的城市背包客,松弛到有点嚣张了。
这个残党出现在监控里次数愈发频繁,直到最新一次露面位置更新在csps的内网任务清单中,地图标记显示他的所处位置无限接近楼危白他哥的日常活动范围。
楼危白脑海中的预警雷达瞬间警铃大作,他简单知会上级便将这个任务强行截胡,当即将装备穿戴齐全,背着武器千里追踪残党痕迹,循着线索一面松一面放,成功将其赶进人迹罕至的区域内处理。
人类的适应速度比楼危白预想得更快,谁能料到呢,在得到那份馈赠前,他还是个见血就反胃、闻不了血腥味儿的青涩实习生,在组织训练场里砍带自带血包的训练机器都犯怵,更别提被前辈带着出任务,回回都吐得昏天黑地。
时至今日,楼危白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切下敌人四肢,毫无人性可言地强行驱使污染种从宿体内现身,面对自己亲手造就的血腥场面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