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很大,几乎要与她的脚掌一样长。
虎口处还留有三处牙印,都是她留下的。
一处旧疤是七年前,他污蔑她是窃玉小贼,她不认。
第二处是半个月前,他说她是自己的夫君,她不信。
第三处是前日晚上,他与她叙了旧情,她不忿。
纾妍望着人前高高在上的男人低眉给自己穿袜,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倒是十分坦然,给她穿好后,吩咐,“去梨园。”
她不明白:“为何又要去戏园子?”
明明没解毒之前他百般阻拦,怎解了毒又要去呢?
神色如常的男人声音里流露出连自己也没能察觉的极端占有欲,“这样你才会印象深刻,有助于恢复记忆。”
的确,这样荒唐之事,她这辈子恐怕也无法忘记。
他问:“不想去?”
她想去。
于是马车向梨园驶去。
也不知为何,每次与他这样叙完旧情,她身子乏得很,可是他却一点儿事也无。
她实在好奇得很,“大人不会累吗?”
裴珩闻言,喉结滚了一滚,“我又没做什么,有什么可累。”
她仔细想想,他确实一只动了手而已……
想起方才的事情,她不由地面颊滚烫,眸光在他身上打转。
他道:“瞧什么?”
她脸更红了。
他问:“还不舒服?”
她要摇摇头,“有些累。”
他伸手将她抱坐在怀里,“距离戏园子还有一段距离,既然累就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她不好意思叫他抱,想要坐到一旁去,他在耳边低语一句。
纾妍瞥了一眼那坐垫,只见上头一滩透明水渍,想起方才的事情红着脸老实坐在他怀里。
他则从一旁的暗格里取出一纸公文看了起来。
无所事事的纾妍又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瞧。
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睫低垂着,神色平静而疏离,与方才给她解热毒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个男人怎这么多副面孔呢?
难道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是如此吗?
他突然低下头。
她立刻闭上眼。
原本只是装睡,可很快就睡了过去,小脑袋搭在他肩上。
裴珩只觉得肩上一沉,再次垂下眼睫。
从前每回欢好后,她也总喜欢把脑袋搁在他肩上,乖得跟只小猫一样。
仿佛也只有睡着时,她才会变成从前那样乖巧温顺的模样。
他不由地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些。
这时,外头滴滴答答下起雨来,冲淡了马车里的燥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终于在戏园子门口停下。
裴珩放下手中的公文,想要唤醒怀中的女子,竟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也不知她可否有小字,他竟然一直未问过她……
他见外头雨下得有些大,索性由着她睡。
书墨见公子与娘子不出来,也不好催促,于是去买了几个烤红薯与淡烟还有轻云分着吃。
马车里。天色一寸一寸黯淡下去,直到裴珩看完所有的公文,怀里的小猫终于睡饱,迷蒙着双眼,“到了?”
裴珩“嗯”了一声,“刚到。”
美美睡了一觉的小妻子趴着窗子朝外面望去,漂亮的眼眸里倒映出戏园子外头横竖排列的数十盏红灯笼,声音里流露出惊喜,“这里竟这样美,我好喜欢!我以前真的来过?怎一点儿印象也无!”
裴珩不置可否,伸手摸摸她的头,“喜欢就好。”
他率先下了马车,待淡烟与轻云重新替她整理好发髻后方提着衣裙下马车,一眼便瞧见便宜前夫。
此刻早已暮色四合,天上还在飘着细密的雨丝,头戴大帽,身鸦青色直裰的俊美男人手持油纸伞长身鹤立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