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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

燕渠稍加思索,道:“大致方位给我。”

赵明臻乜他一眼:“我知道你军中有擅长暗查的斥候,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如我借着清查籍簿的名义,过一过那边几座县城的户籍。”

先确定那位温娘子如今到底身在何方,即使不再找她,聂听渊那边有什么动作,也可早做提防。

“你的动静也不算小,到时用什么理由清查籍簿?”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眼见天边的月亮都攀过了远山,最后还是赵明臻一锤定音,道:“好啦,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事,先这么安排下去,徐徐图之。”

燕渠抬眼看了一眼天色,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

这晚,两人早早歇下。

阒然的夜里静谧祥和,不过即使此刻高枕无忧,定国长公主和辅国大将军的心情,也依旧难称轻松。

近年来,乌尔霄人几度南下骚扰劫掠,局势虽然还没到剑拔弩张的程度,却也是一触即发了。

如果不打,他们的胃口会被越喂越大,大梁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如果打,大梁却也要衡量,和平用多少的代价去换,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而赵明臻此番回到京城,还感受到了一些赵景昂难以在信函中与她言明的东西——

封地上的齐王,愈发蠢蠢欲动了。

但这却并不是齐王蠢,反而能证明他的敏锐。

牵一发而动全身,赵景昂明知这个兄弟狼子野心,一时却也动不得他。如今他作为皇帝的全副精力,几乎都用在了改革吏治上,朝堂上暗潮汹涌,士族的利益大大受损,他没有办法再失去宗室的支持。

紧闭的眼前漆黑一片,赵明臻的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一阵,还是磨磨蹭蹭地转过身,往燕渠的身边靠了过去。

“睡不着?”

他用微哑的声音问了句废话。

赵明臻闭着眼,藤蔓一般缠着他的胳膊,用侧脸贴上他肩侧,发出了几声辨不清内容的叹息,才道:“我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贴得很近,然而谁都没有旖旎的心思。

燕渠抬起另一边的手,试探性地摸摸她的发顶。

她没有排斥,反倒把脑袋往他手心里拱了拱。

燕渠动作一顿,任她蹭了一会儿,才搜罗出一句不太像样的安慰:“边境向来是这样,长公主且安心。”

“我哪里安心得了。”

赵明臻一面抱怨,一面顺着他的手臂一路摸索,摸到腕骨上微微凸起的那块才停下。

她一向喜欢在他身上攀扯,冬天拿他当汤婆子,夏天拿他当竹夫人,燕渠本都习惯了,这会儿感受到她不同寻常的小心翼翼,却还是一怔。

果然,她摸了一会儿,就开始倚在他胳膊上仰着头问:“还会痛吗?”

燕渠偏过头,薄唇往她眉上擦了一下:“孩子时候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早都愈合了。”

赵明臻把脸埋回去,声音变得闷闷的:“我觉得你很可怜。”

这句话轻飘飘的,像是一根羽毛,落在湖面上,皴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燕渠轻喟一声,侧身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

自尊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他不喜欢被人怜悯,不喜欢怜悯背后一道道俯视的目光,可如果这道目光是来自她,他忽然又觉得,被她这样注视着,也很好。

“过去了的事情。早些睡吧。”他说。

赵明臻重新闭上了眼睛。

被抛在水边、被收养才侥幸捡回条命的婴孩可怜,因美貌被奇货可居,辗转流落异国的母亲也可怜。

子不语父之过,但她很清楚,这些可怜,其实都是她父皇昏聩时造的孽。

她抓着燕渠的衣襟,吸了吸鼻子:“睡不着,你得哄哄我。”

他低声问:“怎么哄?长公主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