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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多想反问一句:究竟是谁先不要谁的?现在又做出这种凄惨苦相给谁看?

但霍祁不敢。

只因沈应的脸色太苍白,简直就像是一个鬼魂在还魂与霍祁对话。

霍祁甚至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这样气沈应。他说得潇洒,骂得痛快,做得狠心,但真的让他再一次失去沈应……他如何能再经得起这种折磨?

他会疯的,霍祁明白,如果再让他失去沈应,疯癫不会是一种选项,而会是他的归途。因为只有在那么沉重痛苦的失去中,只有疯狂的时候他才不会那么的痛苦。

霍祁欲再说什么,但实际知道张嘴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于是他只能徒劳地说出他脑海里唯一存在的两个字。

“沈应……”

沈应缩了缩身子,似又被人打了一拳。

霍祁下意识想要再伸手去抓他,沈应转身便拿起身旁的架子上的花瓶用力向霍祁扔来。霍祁站在原地躲都不躲,花瓶砸在他身后的床架上,发出激烈的破碎声。

“闭嘴!”沈应大声喊道,“我不想再听你说话!”

沈应悲怒相交,一腔愤怒不知如何排解,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霍祁快步上前扶住沈应,将人搂到怀中急忙喊着钱大夫来看看沈应的情况。刚才极力在屋中隐藏自己存在的一群人,这才忙了起来。看病的看病,整理被褥的整理被褥,当跟班的……紧跟在霍祁身后向他进言。

红罗急道:“陛下这外面眼看着就要乱起来了,要不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霍祁听到钱大夫说沈应暂时无恙,只是气急攻心才昏过去,刚松了一口气,正把人往重新换好被褥的床榻上抱,就听到红罗的话。

霍祁不悦地看他一眼。

“你除了做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还能有点什么出息。”

霍祁骂完便不再理会红罗。

红罗被羞得好大一个没脸,心道我为你着想,还要招你的数落,这皇帝也太难伺候了。他这会儿觉得真够没意思的,那就这样吧,大家一起等着何荣带着谋反的人打进来,左右他们两个才是舅甥,

一家人,何荣说不定还能留这小皇帝一个活口呢。

这样一想,红罗就打定了主意不再开口,免得又招人不待见。他倒要看看,真到紧要关头,小皇帝能不能认出谁才是真心为他好的那个。

他也不瞧瞧现在是谁守在他身边,他平日宠信的武柳、文瑞之徒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还不只有他……等等这武柳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

夜色深沉,月影摇曳。

正是密谋造反的好时候。

武柳趴在屋顶的瓦片上听着屋中何荣游说陈宁举兵,并代替昭惠太子向陈宁许下重重好处。武柳打了个无聊的哈欠,不懂何荣口中的这些荣华富贵究竟有何吸引力,竟能吸引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前仆后继,犯下这抄家灭族的罪行。

然后武柳又想起文瑞。

荣华富贵对于那个人来说从来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只要他甘心做好皇帝手中的那把刀。

可是那个人总是有太多的想法。

以至于荣华反而成了他的负累,富贵成了他的枷锁。

他如今终于挣开负累枷锁,去远方做了个无名小卒,武柳该为他开心才对。

可武柳心中只觉得怅惘,连带想起文瑞这个名字都觉得郁气难平。

那个人轻易舍下的,何止是荣华和富贵……

武柳握紧剑鞘不愿再多想。

屋中正说到紧要关节,何荣在追问陈宁同意不同意今晚举兵。

武柳的手掌抚上剑柄,只等陈宁一回答,便跳下屋顶闯入房中,摘下两人的人头回去复命。

何荣来回踱着步,不慌不忙地等待着陈宁的答案。

陈宁闭眼坐在椅子上,昏暗的灯光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若有其他人在屋中定能从他粗重的呼吸声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