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心,才是真孝顺。像皇帝这般,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是讨债鬼才是。”
她指着桌上的牡丹说着。
秋日里的牡丹难得,太后的宫中却有许多。这些都是她的侄儿何缙为讨她欢心,千里迢迢送来的。
在她眼里,何缙可要比霍祁贴心得多。
太后说,若生孩子的时候能选,她肯定选何缙做她的儿子。
婢女不敢接这话。
太后又问起:“听说沈应今日离京了?”
婢女忙应了,说是何荣传进来的消息,他已经派人亲眼盯着沈应出了城门。
太后听了,沉默片刻。
“罢了,皇帝今日不开心,也怨不得他不想见本宫。”
她剪下一朵牡丹别在侍婢的鬓边。望着娇艳欲滴的红色牡丹,太后叹息道。
“只望他以后改了这臭毛病,不然以后还有大把苦头要吃。”
……
霍祁出了德寿宫,一时无处可去,逛着逛着就溜达到了书艺局。
从前沈应在宫中,最喜欢的便是在这书艺局中消磨时光。
霍祁定定望了书艺局大门许久。
“陛下,要不还是回去吧?”
跟在他身后的余松出言相劝,霍祁回头望着余松轻笑一声。
“什么时候轮到你做朕的主了?”
“小人不敢!”
余松慌忙请罪,霍祁哼了一声没叫他起身,自个儿抬步走进了书艺局中。
沈应留下的琴还摆琴台之上,霍祁俯身摸了摸琴弦,随手在弦上拨弄两下。
屋中断断续续响几声音律,连起来正是沈应当日弹奏的。
没弹了多久,霍祁突然用力将琴弦扯断。
“知音少,弦断有谁知?”
霍祁嘲讽一笑,又抬头望向墙壁上悬挂的一幅花鸟图,霍祁忽而想起了什么,让人还在外面跪着的余松叫了进来。
“朕那幅《瑞鹤图》呢?”
余松愣了愣,下意识装傻:“不知陛下问的是哪幅《瑞鹤图》?”
霍祁哼笑一声:“余大伴这是在跟我装傻?”
余松忙跪下道不敢。
他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瞄了霍祁一眼,见霍祁不是真生气才出声提醒。
“那幅画……陛下不是让臣烧了?”
霍祁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霍祁登时不说话了。
好半晌他才抬手让余松起身,霍祁抬眸向沈应常用的书案方向望去,似又见到那个伏案作画的少年。太子霍祁愁眉苦脸地撑着脑袋坐在他面前,沈应提着笔笑盈盈地向他望来。
‘你别烦心了,不过就是一幅画而已,陛下岂会真的动怒。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再帮你画一幅,你拿去重新献给陛下?’
‘不一样,我弄坏的那幅《瑞鹤图》是母后画给父皇的定情画,我这回死定了。’
‘不然……’
沈应凝神想了半晌,似在认真帮小太子想补救之法。太子屏住呼吸等他。沈应却突然凑到太子面前,搂着太子的颈脖亲了他的脸一下。
‘不然我们私奔好了?’
他的眸中闪着某种亮晶晶的情感,像是收纳了天地间所有的温柔。
霍祁望着那一幕愣神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去查一查。”
霍祁没头没脑地说出这话,余松再会揣摩圣心也猜不出他在说什么,只能犹豫着问道。
“陛下是让查什么?”
“去查一查……为何本该保存在朕的书艺局中的《瑞鹤图》,会无端地出现在国舅府中。”
霍祁看向余松,他的目光幽深,像是已经看透了余松和何荣的勾当。
余松心跳如鼓。
他侍奉霍祁多年,与沈应也颇有几分交情,早在何荣把那幅《瑞鹤图》送进宫中时,他就认出了那幅画是沈应闲暇时、在书艺局画下的戏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