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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恩典”,又会吐出何等惊人之语。

阿姊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飘忽不定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孟珚在她的心中,就像是一团捉摸不定的迷雾,行事全凭一时心绪,温情与冷厉交织得密不透风。

阿姊曾因自己不听规劝,野马似的乱跑磕伤了膝盖而暴跳如雷,那斥责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可就在孟瑕吓得缩成一团、以为要挨板子时,她又会冷着脸,一声不吭地掏出珍藏的药膏,动作近乎粗暴地按在她伤处敷药。那指尖的力道是重的,可敷药的细致却又是真的,然而她口中还要恨恨地数落:“活该!叫你野!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不成器,日后如何……”

她也会在孟瑕愚钝,未能领会其深意时,毫不留情地讥讽:“真是个榆木脑袋!这般不开窍,日后能成什么气候?简直不堪大用!”那话语扎得人生疼。

可偶尔,在那冰冷的贬斥之后,孟瑕又能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近乎烦躁的惋惜,似是在气恼一块璞玉为何不能自己发光,又或是在衡量这块玉是否还值得她耗费心力去雕琢?

早年与六姊共处的朝夕,孟瑕无一日不如履薄冰,时刻提心吊胆,唯恐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便会触动阿姊那根最易绷断的弦,引来莫测的阴晴。

那时,她不想、也不愿失去阿姊,在她如长夜一般昏昧无光、恒常黯淡的生命中,只有阿姊会对她这么好。

她深信,除了阿姊之外,没有人会这么真心地对待她。

孟瑕素来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近日种种,让她对过往的笃信,生出了几分几不可察的动摇。

于是她安稳地合上了手中书卷,迎头,不闪不避衔上了孟珚的视线。

孟珚的眼底仍旧笑意深浓,语调带着一贯的亲昵与掌控:“怎么,六姊现在过来看看我的妹妹都不行了?”

“那当然不是。”孟瑕否定得极快,她也跟着绽放出了笑意:“妹妹就盼望着见到阿姊呢。”

这种不加掩饰的孺慕,正是此刻的孟珚最乐于听闻的。

孟珚瞥了一眼孟瑕方才合上的书,“在看什么书呢?”

孟珚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孟瑕方才搁下的书册,那微微露出的书角,并未逃过她的眼睛。

《武经总要》?抑或是旁的兵书?

无妨,她对这个妹妹寄予厚望,是要她习兵法、掌帅印,成为自己未来版图上最得力的臂助——一如她对慕兰时的期许,孟瑕亦然。

“阿姊慧眼如炬,妹妹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您。”孟瑕声线温婉依旧,并未点明书名,只静静等待着阿姊接下来的示下。

这种熟悉的掌控与被掌控的氛围,曾让她心生惧意,此刻却奇异地化作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是了,她早已摸清了与阿姊相处的脉络。

她知晓何时该噤声垂首,何时又该奉上恰如其分的温顺与迎合。

“嗯,阿姊自然是瞧见了,”孟珚笑意不减,语气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既然学了,便该学以致用,你说对么,瑕儿?”

“学以致用?”孟瑕眸中那片刻意维持的平静骤然泛起裂痕,她有些错愕地抬首,重复了一遍,似是未曾听清,又似是难以置信。

她学的可是兵书。

要用的话,自然得是……

“你知道,岭南的那些反贼,最近又不太平,可让咱们的好陛下心绪不宁呢。”孟珚不知何时低下了头,贴着孟瑕的耳畔,缓缓道,“你说,我们这些做女儿的,是应该为父亲分忧解难,对不对?”

孟瑕闻声先是一震,她心头有了一个意识。

是,上次徐州平叛,她已有了经验,再让她去平定什么反贼,自是当然。但是这话从阿姊——阿姊平素不涉军事——口中说出来她就觉得奇怪。

“阿姊,我们是一同去么?”孟瑕思索片刻,出声确认道。

孟珚笑了:“当然,我们姐妹同心……”

“其利断金啊。”她慢悠悠地拖长了音调,继续说道,“不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