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珠迷离的眼瞳中,瞧见了同样迷离的自己模样。
那倒影早已不是端丽的闺秀模样,而像一团被揉碎又重塑的月光,正顺着戚映珠眼睫的颤动,融成杏色眼瞳中唯一的潮汐。
夜已深沉,天外月明星稀,一缕月色透过雕花的木窗洒落入户,却撞进满室的烈烈火光,只能被焚烧殆尽,支离破碎,这场迷醉中,又缠绕氤氲着桂花酿、玫瑰、兰芷的信香……
衣衫剥落,堆叠在地。
床榻上人影沉沉,烛火映出墙上如海浪的黑影。
但不仅有光与影,还有声音交织缠绕。
……
戚映珠的声音压得更低更媚了,低得像是如云山雾绕一般教人捉摸不透;可又媚入骨缝,似乎能够挤出百花汁液,点点滴滴诱使着身上的人。
她们毕竟是结契过的乾元君与坤泽君,对彼此几乎是束手无策。
虽然乾元君的在某些方面似乎要比坤泽君强,但此时此刻慕兰时却只觉自己处于劣势。
这样主动的小君,她的确没有碰过。
今日她当真是匍匐于她脚下的臣子。
天下是戚映珠的天下,而她甘愿为她提起裙摆。
慕兰时就在这种信香交织的浮沉中思绪联翩,她买了什么?月光石手串?鲛人镜?
啊,对就是鲛人镜。慕兰时眼下想到的就是鲛人。
她明明紧拥着戚映珠,却觉得戚映珠同她中间相隔了什么,恍若她抱住的不是血肉之躯——就像是在浓雾遍布的寒江之上的那一团白色雾气。
戚映珠是雾后的神灵鲛人。
大祁有传说,或是不止是大祁才有的传说。
这传说似在东海岸边的老妪那里口口相传:
传说东海有一*只鲛人,可织出困住魂魄的网。
那并不是一只善良的鲛人,相反善于伪装,她常常藏匿在那团白色雾气之后。
鲛人说话的语气和人不一样,可她却偏要学人类用温软的语气,诱捕那些在雾江独行的舟子。
想看她们,撞上不可预知的礁石。
坏吗?也许是坏的。
但是总有人想要突破这层雪白的浓雾,去一探这东海鲛人的真面目究竟为何。
哪怕会撞上不可预知的礁石,哪怕会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彼时慕兰时读到这里时,甚觉不可思议,这些人当真是不把生命当作生命么?换做是她这么理智的人,便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慕兰时的思绪依然浮沉,她只觉得自己手指酸软,像是浸润了东海的潮意。
她还在拥抱着谁么?
应当是的。她还在拥抱着戚映珠。
她的小君今日颇有闲情逸致。
她们仍在相拥。
慕兰时抱着她,心中却不可自抑地生出感受。她们之间似乎当真隔着一团雾气——慕兰时默默地感受着戚映珠的存在。
绵软的、滑腻的、隔着东海上的缥缈的雾霭,戚映珠好似随时都会潜进海面,好似随时都会离开。美得叫人生出虚幻感。
就像东海边上的传说那样,戚映珠也同鲛人一样,会发出极其曼妙的声响,诱使那些舟子,直直撞上礁石。
然后落入她编织的网中。
身体愈发热了,思绪也跟着愈发混乱起来。
慕兰时一瞬明白了那些舟子的想法。缘何她们执意要破开这层浓雾,缘何她们要见到这雾后的鲛人。
当局者迷,慕兰时这么想。
就像眼下一样,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戚映珠,听她诱使,做她臣子。
为她甘心撞上礁石,为她粉身碎骨,为她跌落情网……
因为她发出的声响太过诱人了,不是么?
不仅仅是现在。
等慕兰时彻底沉入那飘渺的梦境时,她眼前浮现的,仍旧是戚映珠执笔在脸上涂画的场景。
花脸丑猫。
她听见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