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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接她。

这些年一直都是如此,王茹已经习惯了。

按照规定,应当是家主慕湄穿着五重礼服,先在祭坛行礼。

王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官袍被雨汽洇出深色水痕。她这京兆尹啊,不过是慕氏雅集的吉祥物,就像陵墓里那些永不开口的青铜人俑。

她像前些年一样,隔着如银线的雨丝,眯着眼睛尽力找慕大司徒的影子。说来可笑,饶她是掌京畿治安的大员,却连朔望朝参时都只能遥望司徒的紫绶金印。

可她发现那穿戴五重礼服的人究竟是谁时,不惊讶然:那并不是慕大司徒,而是……

“话说回来,今日这主持雅集的怎的不是二娘?”

慕湄行二,故曰二娘。

“司徒大人竟让出主祭位?”又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行礼的人是谁啊,莫非是兰时丫头?还别说,你看她还真有气场——”

慕兰时立于天地苍茫间,广袖垂落如云瀑倾泻,朱砂内衬忽被风掀起惊鸿一瞥,墨色深衣流转着暗夜星河。斜雨织就的雾绡笼住她身影,黛色凝成万千游走的墨痕。

只需远远一望,此人便清绝如水墨千山,风骨峭峻。

王茹这才恍然回神,意识到主持雅集的人并不是司徒大人,而是那位名动京华的慕大小姐。

今年她的行状,全被中正官批了好。将来仕途坦荡,无可估量。

只不过让她疑惑的是,她身旁那些慕氏宗族的人,议论之声却愈来愈大:“寺臣,你莫非糊涂了不成?你怎么还夸上了?”

“啊?怎么不能夸了?”唤作“寺臣”的男子疑惑抬声,“兰时丫头她穿这身衣服确实气度卓然……”

王茹无知觉地点了个头,尽管眼皮略沉。

“才不是呢,慕湄跑去什么地方了,谷雨宴会这么重要的大事,她怎么能够不在,而是找她女儿来?”

寺臣仍旧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也许是二娘病了吧?反正以后这家主之位也是传给兰时丫头的,让她代劳就代劳一下。”

“去去去,你根本不懂!”先说话的人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无奈道,“没有一年的谷雨雅集不是家主主持!”

换言之,这便是僭越了。

王茹发胀的太阳穴和混沌的脑子,这会儿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她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些不平凡的气息。

事关,这百年簪缨世族的隐秘之事。

司徒大人怎么不在?

***

鸣钟结束后,仍在编钟余韵里,六十四名垂髫童子鱼贯而出,开始起舞。

而慕兰时仍然一派闲然淡定,如方才祭坛行礼那般,肃然而立。

她这般模样,却引得方才在王茹背后议论之人的不满。

“慕严,”十六叔来到了慕严的身边,目光如钩刺向祭坛,“今日这雅集安排你可知晓?”

慕严此时也肃然站着,静静观望慕兰时代为行礼。

天知道,他看见慕兰时行礼时,自己端庄衣袍下的手捏得有多么紧,已掐到指尖发白了。

她也配?她凭什么站在那里行礼?她又不是家主!

嫉妒翻腾,快要吞噬了慕严的五脏六腑,还好他自诩是个理智之人,绝不会乱了大局。

所以他等。他知道,慕兰时得意不了多久。

十六叔拍他的时候,他故作诧然地转头:“十六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喏,我是说今日安排,”十六叔低头靠近,语气里面带着些许不确定,“我赴京之前就有所听闻,但是我一直不相信。”

慕严明知故问:“不相信什么?”

十六叔抬眼瞥了下周围的亲族,知道这事还得藏着点说,便将慕严拉到一旁,正巧那些童女童男载歌载舞,可以说话!

“我来之前,便得到了消息,说这谷雨雅集不是由司徒大人主持,而是由慕兰时主持,你想,这谷雨宴会年年都是这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