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孔雀翎扫过慈慈头顶总角——“嗤”的一声,翎箭竟穿透石狮左目!
按说,见自己家门口的石狮子眼睛被射瞎了,方六岁的孩子当然是要害怕,可慈慈不怕。
“赔我家的瑞兽!”她竟上前揪住马缰,袖口银铃铛撞得清脆,“你知道它多少钱吗!”
赵神聆以剑柄挑起慈慈下颌,瞥见她腰间悬挂的“慕”字玉佩,忽改口问:“小姑子要多少铢钱?”
“要……要你教我射箭!”
女娘似是没想到这射瞎石狮子眼睛的报酬如此简单,便也弯唇笑道:“好。”
慈慈自是没想到,那个一连教了自己好几日射箭的小将军,竟然是传说中的赵王世女!她从阿姊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竟然羞得不敢再去见赵神聆。
后来赵王一家人在京中待了数日,时间到了也就回去了,但是走之前,赵王那边还特地差人送了好些礼品过来慰问。
有一个黑匣子,打开竟是支金丝楠木箭杆,箭头嵌着枚鸽血玉髓,雕作石狮瞳仁模样。附笺仅八字:“以目还目,见目如晤。”裹箭的素纱沾染奇楠香,正是赵神聆箭袖间常萦的气息。
慈慈是当着全家所有人的面打开这匣子的,一下子脸变烧得通红,偏偏有个爱插科打诨的堂哥路过,来了一句:“哟,没想到妹妹竟然用这种手段攀上了赵王啊?”
因着这层缘故,慕湄当然知晓慈慈心里面那些小九九。
“也不需要为我分忧,多考虑考虑你阿姐罢,”慕湄倏然睁眼,“之后谷雨雅集,你得回去帮帮她。”
慈慈不好意思地道:“雅集?我就是个泥腿子……我去,只能去让她们看我的笑话。”
她也不是没有参加过雅集。只是她参加雅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没有阿姊兰时陪着的雅集,她坚决不去。
有一回她被一道问题考住,那日她第一次出征回来,正开心着呢,就有柴氏子弟诘问她:“慕二娘,我听说你们家学渊源,便不知‘冯夷鸣鼓,女娲清歌’作何解?”
慈慈盯着竹简上密密麻麻的批注看花了眼睛,偏她只识得“冯”字像架弓弩。
慈慈哪里知道,正窘着一张脸不知所措时,慕兰时广袖盈风自竹林转出,怀中抱着的焦尾琴犹沾松针:“冯夷掌江河兵戈,女娲持补天慈心——恰似舍妹上月缴的战鼓与赈灾粮簿。”
众人哗然,唯有一两个人讪讪笑道“这是大小姐护着自己妹妹”呢,便结束了这轮诘问。
自那之后,慈慈便无论如何也不想去雅集了,除非兰时阿姊在,她才会考虑去不去。
然而,慕湄却笑了,说道:“如今正是需要你这样的泥腿子呢。”
慈慈诧异地抬起头,撞进母亲那深泓般的目光之中:“需要我这样的泥腿子?”
“对,需要你。好了,去把羊酪羹端上来给母亲喝一喝罢,你也收拾着进京,”慕湄吩咐下去,话风又带上了几分逗趣,“万一你那神聆姐姐也碰巧进京了呢?”
“哎呀,母亲您说什么呢……”慈慈颇不好意思地掀帘离开,嘴里却还嘟囔着:“孩儿这还没有成年呢。”
大约就在慈慈八岁的时候,她知道赵王和皇家的苏乾王定下了娃娃亲,为此她颇为焦心:毕竟她和赵神聆年纪差了许多,而听母亲她们说,赵氏自然要同孟氏紧密联合才能稳固。
她以为自己没戏了,结果,那苏乾王和赵神聆统统分化成了坤泽,这娃娃亲之事便搁置下来了。
慈慈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成年。
***
戚映珠这几日终于把店铺的事情弄好了,得空偷闲,便马上回原本戚家人住的地方接觅儿。
她到的时候,正好就只剩觅儿和几个丫鬟在家里面,徐沅不在家。
觅儿正拿着一把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扫着庭院,反正现在家都散了,她做得好与不好都没有来管她。
最要紧的是,她小姐去什么地方啦?
觅儿刚把扫帚放下准备唉声叹气的时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