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深处波光流转,碎光随着眼睑的开合明灭,恰似暮色里将息未息的星火,灼得让人挪不开眼。一下一下撞在了宋时微的心上
她斩钉截铁地道:“在朕眼里,太傅的一切皆是好的。年龄好、容貌好、性子好……所有的所有都好。我永远也不会腻。”
“陛下,您可有想过后果。若真那么干了,史书会怎么记载您,后世会如何想您?臣不愿看到这个场景。听臣的话,我们都好好静一下,好吗?”
宋时微哑声哄着眼前这个格外固执的孩子。就如同先前千万次所做的一般。
只是,原本听话的孩子羽翼渐丰,有了自己的主意,再也不愿意听她的话了。
“百年之后的一切与朕何干?那些污言秽语与朕何干?朕只知道若此时有人胆敢犯到朕面前,在太傅面前说三道四,朕便斩了她。”武祈宁眉梢微挑,眼尾似衔着未化的初雪,微微上翘的弧度勾起三分锐利。
全身上下皆是少年人掌权的肆意妄为。
寒光乍现,利剑出鞘,裹挟着破空锐响,剑柄一下打在她的右肩上。
“若是臣呢?陛下也要斩了臣吗?”
武祈宁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脊背挺得格外直。她垂下眼眸,一字一顿道:“太傅身为帝师,自有管教之职,朕自无话可说。”
剑柄再一次砸在她的肩上,武祈宁闷哼一声,扬起通红的眼眸,呜咽道:
“朕只是心悦太傅,想要跟太傅在一起,有何错?朕既没有酒池肉林,也没有迫害百姓,朕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握着剑柄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僵持在空中,再也打不下去了。指结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宋时微的睫毛剧烈颤抖,像是暴风中折翼的蝶,扑闪着想要拦住眼底翻涌的泪潮,与这摇摇欲坠的躯体较着劲。
武祈宁抹了一把泪,目光灼灼地仰头盯着她,一字一顿问道:“朕只想问太傅一句,太傅可曾心悦朕。若不心悦朕,您的眼眸为何这般的红。告诉朕。”
那抖动的朱砂痣像一滴凝固的血珠,顺着视线烧入胸膛,滚烫的触感从心口炸开。每一次心跳都裹挟着灼痛,像被人用烧红的银针将这抹艳色深深刻进血肉。
剑柄呼啸而过,这一次,打在了她自己的身上,而后,剑柄再也握不住了,嘎吱一声砸在地上。武祈宁通红着眼凑上了前,哆嗦地揉着她的伤口,苍白如纸的手臂上,一道突兀的红痕蔓延开来,像是春日里突然绽放的血色海棠。
宋时微闭了闭眼,直挺的背佝偻地弯了下去。滚烫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而下,滴在颤抖的脖颈和凹陷的锁骨上,瞬间溃不成军。她轻声道:
“陛下没错,从始至终都是臣的错。”
“太傅,一切皆是朕的一厢情愿,您若不愿朕也不会逼您。您不管朕就好了。你别……别”哭
武祈宁无措地轻轻拉了拉宋时微的衣袖,那双手想碰又不敢碰她。
沾上泪珠的眼睫颤了颤,她睁开了泪眼朦胧的眼眸,瞧着跪在地上急得团团转的武祈宁。
“陛下啊。臣是您的太傅,若有错,也是臣一人之错。史书上的污名也该是臣的。”
她伸手拢住了武祈宁的眼眸,弯腰凑了上来,在她的唇瓣落下了一个吻。
很轻,很轻,一触即逝。
咸湿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砸在武祈宁的嘴上,混合着津液被她吞咽了下去。
武祈宁愣住了,被遮盖住的睫毛一下一下慌乱刷着宋时微的掌心,涌出的泪水打湿了她的手掌,顺着脸颊而下。
“太傅……”
“臣在。其实,臣也心悦陛下……”
一语刚落,宋时微闭上眼眸又凑了上去,她将武祈宁嘴角的泪一一吻去。
而后她温柔地抱住了武祈宁的脑袋,将其搂在了自己的胸前。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身为太傅,是她未尽职责教导帝皇。身为臣子,是她不知廉耻引诱帝皇。
千错万错皆是她的错。陛下年纪小,皆是被她